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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转头看他,那是一种被人看穿又一针见血点出来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我已经没有任何秘密。
袁泽也看了看我,把我的脑袋按着贴上自己的胸膛,他心跳很强壮,虽然不快,可是一声一声很有力度。
他说:“但是你早晚得想清楚。”
他还说:“我不要求你忘了李拜天,但是我希望有一天,我在你心里比他重要。”
袁泽这句话,生生把我说得要哭了。
我不去想李拜天,不刻意去想,但袁泽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是住在我心里的。而他虽看得清楚,却没有阻止他向我靠近的步伐,这是一个男人不惧对手的坚决,但这种坚决下的隐忍和包容,实在是让人动容而有些心疼。
袁泽是坚信自己能把我搞到手的,并且他这些年循序渐进、有条不紊,一步步基础打得很扎实。
我觉得快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感受着他的内心,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安稳,让我忽然想爱,想真真正正地去爱上他。如果有一天,我们这样拥抱着,而我的心,实实在在地为他而跳,那是多幸福的事情。
我在袁泽怀中平静,心里默默和李拜天道下诀别。
第二天就是我们启程的日子,还是要先回北京,这就年底了,票已经订好,待两天休息一下,再收拾东西回老家。
我早起一步去敲门,袁泽气色不错,只是还没睡醒的样子,裸着上半身开门,然后转身去穿衣服。我看着他穿衣服,看着他美好的身材,脊背上的纹理,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和线条,就像他这个人,完美而干脆。
这样的袁泽,纵使再不贪心的女人,怎么会舍得不多看他一眼。
我们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我的房间,袁泽自然地牵了我的手,一直到走出电梯都没有放。
我这心里依然痒痒的,被他牵着有一点别扭,但又不是很愿意放开。我会顾忌袁泽的感受,顾忌松手这一点点简单的动作,会不会使他多想什么。所以纵使牵手有些不习惯,也给他牵着。
旅游大巴上,旁边一队婚车经过,排场很大很大。
我对袁泽说:“听说好多明星大人物喜欢在这里结婚。”
袁泽问:“那你喜欢吗?”
我瞅袁泽一眼,见他眉眼笑笑。
我说:“其实我更喜欢传统一点的,家里办酒席那种。”
说到婚礼,得提一提李拜天,李拜天现在就在洽谈这方面的事情,他想搞婚礼策划。
我还记得,他当初去影楼当小助理的时候,挺认真地说,这工作虽然不起眼儿,但是他喜欢,因为每天都看到新娘子,心里带着满满的祝福,心情很好。
我相信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渴望美好安宁的,李拜天就在这个大多数人之列。
回家后见到王美丽,她说早上遇到李拜天,说等我回来了,给他打个电话。
心还是冷不防跳动一瞬,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想起李拜天时我总会怀着一种悲伤的情绪,仿佛已经预见,我们即将到达彻底诀别的那一天。
诀别掉过去的十年。
没有人刻意做过什么,只是一步步顺其自然地、水到渠成地,走到如今。
我给李拜天打电话。
“哟,知道回来了?”李拜天的口气中,依然带着之前的那种调侃劲儿。
我直截了当:“找我干吗?”
李拜天口气淡漠:“我现在没空,你过来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
“来了就知道了,还要我亲自给你送去?忙呢,过来再说。”
简单收拾下,我去了他的工作室。
站在摄影棚角落,看了会儿李拜天工作,他正在给一个小朋友拍照。李拜天一直在逗那个小朋友,瞅了眼我的方向,问:“你看那个姐姐漂不漂亮?”
小朋友笑嘻嘻:“漂亮。”
说“漂”这个字的时候,嘴巴会张成一个“o”形,做这个表情,成人不见得多么好看,但小孩子会尤其可爱。李拜天抓紧按快门。
工作结束以后,我在休息区等他,李拜天去洗了把手。怕小朋友着凉,空调开得很高,李拜天握相机握得满手是汗。
走到我旁边,他拿了条毛巾擦手,我知道这要是以前,他会毫不顾忌地往我身上蹭。
“怎么样?”他随口一问。
我点了下头:“还行。”
李拜天把手擦得半干不湿,从文件里取出来一个信封,用手指拈着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什么东西?”
“推荐信,找我爸写的,你出国不是要用?”
我没考虑什么,说:“我已经有两封了,足够了。”
李拜天手里的毛巾静止一瞬,而后无所谓地笑笑:“早说嘛,白整了。”
“那就算了吧。”李拜天伸手,要把这封信拿回去。
说实话,我至今不知道李拜天他爹到底是干啥的,好像什么都干似的。反正当初我跟过的宋总,都要卖李唯姐几分面子,足见得李拜天家有多么了得。
这信搞都搞来了,他拿回去也不过就是个扔,我夺回来:“不过还是谢谢。”
李拜天皮笑肉不笑地看我一眼,说:“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这就完了?你大爷的叫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拿一封对我已经没用的推荐信,然后让我滚蛋?
“啊?”我于是不禁表现出自己的意外。
李拜天已经拿了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手机、车钥匙,做要走的准备:“我去医院,你也要去?”
“你生病了?”
“去找顾岚。”
顾岚不就是那个小姐?
我忍不住就说出口来:“你怎么还”
第74章 还不准我谈个恋爱了?(2)()
李拜天知道我想说什么,看着我歪头想了点什么,过来拎了把我的胳膊:“走吧,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什么叫人生。”
开车到医院,李拜天熟门熟路地摸到一个病房,变出来一个玩具走进去:“球球,叔叔来看你啦。”
那个叫球球的小男孩儿,三岁多的样子,坐在病床上,但坐姿很奇怪,似乎他只能这么坐着,因为病痛。
球球很乖,但表情很虚弱,和刚才在李拜天工作室拍照的小朋友面貌完全不同,肤色发暗,一看就不健康。
他也不会叫叔叔阿姨好,只转着眼睛看我们,我从一个小孩子的脸上,看到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沉重,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李拜天坐在病床边教他玩自己带来的玩具,球球也很认真地在看李拜天的手,但不会自己上手去摸,那种专注的眼神,那种好奇中带着的谨慎和无能为力,看得我有些心痛。
再回头,我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顾岚。上次见顾岚,是她喝多了在停车场,我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只记得打扮很风尘,显老气,但身材不错。能认出她,还是因为她那头波浪卷发,但配着这身朴素的装扮,土气数值又飙升一个等级。
顾岚朝我看了一眼,显然对我的存在并不多么关心,对李拜天温和地笑一下,目光就放到了小男孩儿球球身上。
她今天没有化妆,眉目清秀,五官不算很立体,算是个相貌平平的女人。
球球对顾岚叫了声“妈妈”,我的心微微一颤,原来这个女人已经有孩子了。在我的认知里,会做小姐的女人,大多是孤身一人的,因为没什么牵挂,才能做到不对自己负责任。而此刻她换上妈妈的这个身份,让我之前对她那些不好的看法,减轻了一点点。
球球说:“妈妈,我疼。”
顾岚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他的病痛,温柔地说:“球球乖,医生马上过来给球球打针,打了针就不疼了。”
李拜天也笑着看球球,装成没心没肺的模样,晃着手里的玩具说:“球球,你看,这是什么?”
球球看一眼,并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坦克?”
李拜天接着问:“你知道叔叔怎么把它变成坦克的吗?”
球球摇头,看着李拜天的脸,目光虽不灵动,但很真诚。李拜天于是又把坦克拆开,每个动作做得都很慢很慢,尽量让他看清。
顾岚就在旁边坐着,球球看了顾岚一眼,说:“妈妈玩。”
“啊。”顾岚愣了一下,和李拜天对视一眼,把李拜天手里的玩具拿过来,手臂放在球球眼皮子底下,笨手笨脚地拆装坦克给孩子看。
此时眼前作为母亲的顾岚,让我根本无法拿她和之前坐在保时捷里的小姐重合,似乎不是一个人。
李拜天一直没理我,就让我自己站在这里看,医生带着针药过来,打针之前掀开被子看了看球球的身体。我见过小男孩儿撒尿,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球球那里肿得很厉害,是因为病痛而产生的水肿。
医生安慰顾岚,说:“比昨天消一点了,还行,接着打吧。”
然后他给球球挂水,球球也很乖。大概一个一直被病痛折磨着的孩子,对于扎针的疼痛,已经无力回避了。
打针的时候,顾岚彻底让开,转身又看我一眼,依然没有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我不过是她的一个陌生人,她或许根本就不记得我,她也不知道,我曾经内心里对她有过多深的鄙视。
李拜天掏出来一个信封,放在顾岚手上。信封很厚,我猜里面肯定是钱。
声音压得很低,他说:“马上过年了,我最近也忙,去不了那边。你也先别去了,这些钱够撑一段时间,在医院好好陪孩子。”
顾岚的脸上有一丝酸楚的笑意,但没有说谢谢,只是把钱收了起来。
李拜天看我一眼,又看了球球一眼,对顾岚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岚点点头,李拜天拍拍她的肩膀,转身朝我站立的方向走。
楼道里很安静,一步步下阶梯,能听到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