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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有个陈良娣,不过只生了个女儿,兼之人老珠黄,倒也容易收拾。
阳筠与阳筱早用过了晚膳,正凑在书房里研究前朝的几张制香方子,阳筱才问了句“都是衙香,有何不同”,阳筠还没来得及答,侍女就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八凤殿诸人忙到殿前迎接,武承肃将侍女打量了一遍,才对阳筠说道:
“今日兴致好,特来听琴,不知有耳福没有。”
阳筠不想惹他,请武承肃在正殿喝茶略等片刻,吩咐印儿去取琴下来。
“焚些清妙香,架子上二两的褐色陶罐子里就是。”
印儿答应了一声,先焚了清妙香,又在地上铺好毡毯,取下焦尾琴摆放好后才回正殿来请二人。
阳筠让阳筱自己看书,随在武承肃身后进了书房。
姜华只跟到书房门口便住了脚,印儿几个便也不好跟着进去。印儿、春桃两个留在门口,其他人都陪阳筱玩去了。
阳筠请武承肃坐,武承肃却照着在外的规矩,将阳筠当作奏琴的先生,请她先坐。阳筠一笑,也不多客套,自己先坐了之后,对武承肃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问他要听些什么。
“之前说阳春白雪,却一直没能听成,请奏。”
竟还是要听阳春白雪。此时在阳筠眼中,武承肃和周纪倒并非同类,只是他分明不是那样性格的人,如此盯着阳春白雪不放,不免显得奇怪。
阳筠略一思忖,倒也解释得通。
周纪是不知愁,武承肃没心思伤春悲秋,一曲阳春白雪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寻常不过的。
阳筠照例抚了一遍琴弦,武承肃看得有趣,听她之间流泻的琴声,仿佛看到了冰消雪融、万物复苏,一时间心驰神往。
琴音中偶尔露出的伤春之情,让他不时回过神来——怎么什么曲子在她手里都如此伤感?莫不是舞衣之事闹得心慌,唯恐“留春不住”么?
“可是弹得不好么?”
一曲已毕,见武承肃仍是微微出神,阳筠不禁出言问道。
“倒不是,太子妃的琴是难得的好,赠焦尾琴也正因为大抵相配。”武承肃笑道,“只不知琴中戚戚之意是为何?”
阳筠颇有些惊讶,一是因为武承肃问得直接,二是惊讶于他果然懂琴。
如此直接想问,是知道了周绎之事还是舞衣之事?或者当真以为她心中惦念的是武承肃自己呢?阳筠猜不出答案,索性微微一笑,眼中故意闪过一抹黯然,面上却摆出平时的样子,似乎不懂武承肃说些什么。
武承肃果然将阳筠的落寞看了进去,他忽然想上前握住阳筠的手,让她从此不要再担心害怕,终于还是没能迈出一步。
“许是我多心,你也不要多心才是。”武承肃柔声道,“思虑伤身,你既做了太子妃,无关要紧的事莫放心上,许多话听来没用,不听也就罢了。”
阳筠料武承肃是听了白纻舞衣的传言,见他说得和气,她也不好再矫情做作,咬了咬嘴唇,道:“倒是我不好,从前未曾想过会有今日,高阳人口又简单,学这个也不是大事。”
“你会的倒不少——书画我也见过了,下棋也擅长么?”
“下棋是不会的,学了两个月还是一窍也不通;针线上也是如此,怎么练都还不好。”
“倒也无妨,又不去做女先生。”武承肃笑道,“但棋下得不好也就罢了,一窍不通可就说不过去了。下棋说来也不难,初学者易一味拼杀,却不知要多看着自己的棋子。”
第四十九回 警慎行()
阳筠知武承肃话里有话,不用细想也能明白所指为何,自此对他又多了一分信任、三分感激。
武承肃见她神情柔和了许多,心中不禁有些欢喜,他微笑着谢过阳筠的琴,出书房辞了阳筱,回崇仁殿去了。
阳筠送到台阶上,眼瞧着武承肃往南而去,这才恍然想起他已有小半月没叫妾侍侍寝了。
也不知怎么,阳筠心中蓦然一酸,颇有些过意不去。
印儿将书房收拾妥当,也出来站在阳筠身侧往南看,蓦地轻轻叹了口气。
阳筠扭头看她,眼中透着一丝玩味。
印儿心下发慌,笑着请阳筠进殿。
“奴婢才刚就吩咐人准备了热水,请娘娘盥洗。”
“这倒不急,”阳筠微微一笑,“你随我来书房一趟,有些事要嘱咐你。”
旁人听阳筠说是“嘱咐”,便都没有留意,独印儿惴惴不安,反复琢磨着阳筠方才那一笑。
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印儿有些紧张,两手攥得紧紧。
阳筠先进了书房,印儿跟在其后。
“把门关上罢。”阳筠轻声道,一直走到书案后头站定,神色似乎有些疲累。
印儿答应了一声,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却不像平常一样侍立案侧,而是在阳筠对面、书案这边低头站了。
阳筠看了看印儿站的位置,微微一笑道:
“怎么倒像犯了错一样,站在那边做什么?”
印儿刚要挪步往边上站,阳筠忽然又开口了:
“怎么你不取我用惯的伏羲琴,反取了挂得最高的焦尾琴呢?”
阳筠问完,自去铺开一大张宣纸,取过镇纸抹平纸面,至左右两端压好,接着挽起右手衣袖,露出如玉的手腕来,在端砚上滴了些清水,捻起一块墨锭,用食指压着顶,慢悠悠地磨了起来。
自始至终,她都没看印儿一眼。
分明几若无声,那细细的磨墨声落在印儿耳中,却如接二连三的惊雷一般,让她不禁浑身发凉。
“是奴婢擅行了。”印儿低头道,“奴婢想着太子殿下难得来听琴,那焦尾琴又是太子殿下送与娘娘的,若用焦尾琴奏来,太子殿下必然欢喜。”
阳筠闻言抬头,冷冷地看了印儿一眼,淡淡道:“你逾矩了。”说完也不等印儿解释,又挽了一下右手衣袖,左手扶在右手腕上,继续仔细地磨着墨。
印儿慌忙跪下,不停告罪道:
“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错在哪里?”
见阳筠始终不抬头看她,印儿心中又凉了几分。
“奴婢不该揣测太子殿下心意。”印儿叩首不起。
阳筠摇了摇头,对印儿道:
“凡在宫中,大抵如此,揣测心意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不该宣之于口。倘若让人瞧了出来,即便我愿意保你,你以后的日子也是难过。你方才那声叹气,若让有心的人听了去,还想要命不要?”
印儿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却没听清阳筠那句“即使愿意”保她。再三认错后,印儿对着阳筠又磕了两个头,得阳筠准许方才起身,问是否需要帮着磨墨。
阳筠手上略停,摆了摆左手示意印儿退下。
饶是印儿心中侥幸,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来,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待印儿出去,阳筱溜了进来,回身关上了书房的门,静静走到姐姐身旁站着不做声。
阳筠又往砚台上滴了几滴水,一言不发地磨了半天墨。
她很是失望。印儿做的倒不过分,只是既然生了这样的心,却一点也不告诉她,这算什么事?
印儿那丫头分明看上了太子。
之前人说时阳筠还不信,方才只略微试探,印儿果然乱了方寸,连站在书案旁都不敢,不是心虚是什么?
自己今天若不敲打一下,难保印儿不会越陷越深,万一哪日失了分寸做出事来,阳筠岂不十分被动?保不齐自己从此灰了心,被人趁虚而入也未可知。
又或者祸起萧墙,防不胜防。
阳筱见姐姐面无表情,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阳筠此时的烦恼不同一般。她就那么陪着,也不说些什么,心想只要姐姐知道她在身边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阳筠终于磨完了墨,蘸好笔后在宣纸上书了十四个端端正正的大楷:
“入门狼子难分辨,祸害偏从亲近生。”
阳筱直觉印儿出了问题,想起从前的情谊不免深恨,心道定留不得这个祸害。
阳筠写完却不搁笔,举着手腕,盯着刚写的字端详了好半天,忽地扬起了嘴角。转头看见妹妹一脸愤恨,阳筠恐她心中对印儿发狠,担心妹妹一时意气做错事,忙遮掩道:
“八凤殿里头有几个人我不想留了,才刚问了问印儿如何行事最方便——倒也不至于害了她们性命,想办法撵出去,不教她们好过就是了。”
见阳筱还是不作声,阳筠玩笑道:
“况且我也没那胆子,你也知道的,我最怕噩梦,万一人家找我索命怎么办?”
“没让她们魂飞魄散就是好的,还敢闹腾不成?”阳筱咬着牙挤出了一句。
阳筠有些心慌,筱儿戾气太盛,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也就罢了,一旦离了她回高阳,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筱儿年轻冲动,说话做事如此不留情,怕是不惯给自己留后路的。虽然高氏脑子不太灵光,但毕竟年长,又是高阳堂堂正正的夫人,若真的斗起来,阳筱未必就是高氏的对手,届时定是一场大乱。
“大家都不过想图个安稳,毕竟也没伤着我什么,何必绝人生路。”阳筠轻描淡写道。
阳筱仍不说话,把眉头锁得紧紧,看她那性子,竟比姐姐还要倔强几分。
阳筠连叹气也不敢,生怕妹妹察觉她并非面上这般淡然。阳筠丢给阳筱一卷女诫,令其把“叔妹”篇抄完再去盥洗沐浴。
跟从前一样,姐姐让抄书,阳筱就乖乖抄,认真写着每个字,却连半个字意都没往心里去。
阳筠也不知道妹妹抄书全不用脑子,见她抄得慢,还以为是用了心思在上头,不禁心中略安,自去盥洗过后,坐在床边继续绣起帕子来。
第二日晚,武承肃宿在了卫良娣的宜秋宫。
侍女来报时,阳筠竟有些出神。
第五十回 百思苦()
说不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