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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上的舞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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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那警察”制止道,“我才不稀罕看你们那玩意儿呢!你们是假夫妻我也管不着。只要你们手提包里不藏着炸弹就行!”
  小伙子便没彻底拉开提包的拉链。苦苦地,嘴角皱起一笑,复将大衣盖在身上。
  “没炸弹,真没炸弹……”
  年轻轻的小媳妇,仍有几分慌张地保证着。
  “我看,你俩愁眉不展的样子,八成是双双逃婚吧?”
  “那警察”对他们颇感起兴趣来,深深吸烟,却吸不透,骂道:“他妈的,这年头连当警察的也不得不吸冒牌烟了!”
  小媳妇怯怯地说:“我们不是逃婚的,是逃……”
  小伙子在大衣底下拧了她的手一下,赶紧打断她的说话:“我们是逃婚的,怎么样?”
  “那警察”将吸起来太困难的烟扔在地上,碾碎之后,瞧着他们笑了:“逃婚我更管不着啦!霍村人我都挺熟悉的,你们是哪家哪户的?”
  小媳妇瞅着自己的丈夫,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我们……我……是耿福全的儿子……”
  她的丈夫显然是个诚实惯了的人,在说谎骗人方面一点儿也不比她有经验,她向他丢眼色已晚了。
  “耿福全?你是耿福全的儿子?你爸我可太认识了!十七八年前,他可是个人物!全县‘活学活用’的标兵,学大寨的带头人,动不动就到省里去开会……”
  “哎,老那,你死哪儿去啦!……”
  值班室的小窗啪地从里面被推开了,探出一颗女人鬈毛狮子般的头,大呼小叫。
  “就来!逃婚归逃婚,可你们有没有什么口信儿,希望我转告你们老子啊?”
  他们摇头。
  “老那!等着你帮我缠毛线呢……”
  “就来就来,三点零六的车正点到达,那么,祝你们一路平安NB023!……”
  “那警察”离去了。
  小媳妇两眼吧哒吧哒往下落泪。
  “你咋了?”
  在这么一个地方,在这么一种时候,凶吉未卜,前程难料,她丈夫觉得惭愧,觉得太屈了她,话语之中不免充满柔情。
喋血(6)
  “听人家说起咱爹从前,我心里难过。”
  “是啊,我心里也难过着哪。要是从前,麻老五,哼!算啦,好汉不提当年勇!”
  “车票呢?千万别弄丢了……”
  “丢不了。兜里揣着哪……”
  “咱们到了省城,还往哪儿继续逃哇?”
  “我也不知道,一切听咱爹的呗!”
  “连张介绍信也没有,到了哪一个地方,怎么住店呀?”
  “住店?你趁早别想得那么美了!逃债还住得起店吗?”
  “不住店,寒冬腊月的,住哪啊?”
  “蹲火车站,睡门洞。”
  “孩子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
  “咱俩什么手艺也不会,爹也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活儿干吗?”
  “找不到活儿,就讨饭。”
  “我不……”
  “那你就饿着!”
  她一头扎在他怀里,呜呜哭开了。
  几个睡在长椅上的人被她哭醒,睁开眼瞪他们。
  “别哭,别哭。麻老五个王八蛋,亏他还是你表舅呢!……”
  咬牙切齿。
  她哭得更伤心更难过了。
  她不敢告诉他,她肚子里又怀了孕,是麻老五的。她表舅蹂躏她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咱俩毕竟还沾着亲带着故,你公公家欠我那两万元,也等于就是你欠的。那好讲,我不会再催逼着还的……”
  她表舅那双色狼般的眼睛使她怕极了!每当他那张蜂窝似的大麻脸俯近她的脸时,她心里就一阵阵发悚。他浑身松软的白膘肉使她腻歪。为了公公,为了丈夫,为了她自己,为了保护他们的家,她一次次耻辱地依从了他,他一次次跟她信誓旦旦地下保证。她虽一次次依从了他,却不能不感到是一次次地被他强奸。后来她终于明白,他是淫欲没够的。他是想要永永远远地占有她——因为他们欠下了他两万元三年五载还不起的债。驴打滚的债。一点儿也不比旧社会地主老财向穷人放债的利息少!目的也一样的恶。公公、婆婆、丈夫仅仅是逃债,而她还逃避麻老五。逃避她的表舅。逃避一只恣意蹂躏和玩弄她的色狼……
  他蹂躏她如同洗衣机搅拌一件衣服。
  他玩弄她如同雄猩猩玩弄一个布娃娃。
  前面的生活道路究竟还有什么奔头呢?她内心里充满了对今后的命运的恐惧。连往前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叫你别哭,你还哭!”
  丈夫恼火了。
  “被我表舅逼到了这种地步,还……还活个什么劲儿呢?……”
  “那你就死!一会儿火车来了,跳下站台让火车轧死!”
  丈夫推开了她……
  再有一百多米,就通过“塔头甸子”,到山脚下了。
  女人说:“他爹,歇会儿吧!”
  男人站住,缓缓地向后转过了身。扛着自行车,向后扭头比向后转身更难,所以他宁可转身。扛在他肩上的自行车的前轮,于是就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划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弧。
  他见女人已然坐在“塔头”上了,气喘吁吁,浑身是雪。包裹着小孙孙的被子上也尽是雪。想必她抱着小孙孙跌了无数跟头。从女人的领口,冒出蒸蒸的汗气。
  他也将自行车一下子放到地上了。不,准确地说,是他肩膀一倾,自行车掉到了地上。他也气喘吁吁。他也浑身是雪。他的领口,也冒出蒸蒸的汗气。他双腿一软,也身不由己地坐在一个“塔头”上了。
  他说:“你,看看柱儿咋样啦?”
  女人掀开搭在孩子脸上的被角,将自己的脸贴在孩子嘴上,贴了一会,抬起头瞅着他说:“睡得香呢!”
  “出气儿均吗?”
  “均……”
  女人放下被角,盖住了孩子的脸。
  “可别把孩子闷死……”
  “我留心着呢。隔会儿就撩开被角透透气儿……”
  男人喟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孩子……”
  女人却有点儿提心吊胆地说:“走这条山间野路,要是遇见了狼咋办?不是说山里又有狼了吗?……”
  男人凛凛地说“你瞎?没见我背着枪?”
  女人便不说话了,侧脸向他们逃来的路上望去——大钟的两根夜光的针,已望不见了。“快活斋”那盏红灯,仍可望见。小多了。就好像有谁站在那儿,高举着手电筒往他们这里照射。而手电筒蒙着红布——别果真是蒙着红布的手电筒,向埋伏在山里的麻老五们发信号吧?
  女人心里不禁犯了疑惑。由疑惑而不安。
  “他爹,你看那是灯,还是谁举着电棒啊?”
  “那是灯又怎样?是电棒又怎样?”
  男人反问。声音低低的,在女人听来,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仇恨大大多于逃债的悲凉。
  女人朝男人瞅一眼,见男人正用匕首挑开棉手闷子。将它套在枪上,一直套到扳机的部位。大概是为了护住扳机别走火。
  “把……子弹先退出来吧!万一走了火,伤着我和孙子可咋整?……”
  女人请求地说。
  “真走火了,算该着。”
  男人似乎很平淡地说。女人却从男人的话中,品味出了一种恶狠狠的杀机。
  女人又不敢再开口了。
喋血(7)
  男人将枪靠在自行车上,凑近女人,从女人怀中抱过孙子,轻轻掀开被角,将自己胡子拉碴的瘦脸贴向孩子的小嘴儿,亲自感到了呼吸,才放心地又将孩子塞还给女人。
  男人看手表,发现表壳不知何时碎了,时针和分针都不见了,只剩粘了磷的秒针,仍在无声地走——一定是跌倒时,手表磕着自行车脚蹬子了。
  麻老五带着人抄他们家时,一眼看见了他腕上这只表,笑微微地向他伸出一只肥厚的大手,说:“支书,你到这般田地了,那表还舍不得抵债吗?”
  他一言未发就将手表撸下来,矜矜持持地放在了麻老五的手掌上。那情形如同麻老五是一位高贵的受降者,而他是不得不交枪的残兵败将。无论怎么样地想要维护住一点儿自己往昔的尊严,其实都根本不能够的。
  麻老五当时摆弄着看了看这只旧“东风”表,没稀罕要。依然笑微微地拉起他的右手,将这表替他戴在腕上了。好像新郎往新娘手上戴结婚戒指,一副彬彬有礼而又无比幸福的样子。还拍拍他的肩说:“借了我两万元,你也不买块新表戴!”……
  唉唉,耿福全,耿福全,你呀你呀,当初为什么要向他麻老五借两万元钱啊!
  你这真应着了那句话——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在心里暗暗诅咒着自己。
  他一向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别人提到他时,都这么评论他。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自己。毕竟当了二十多年党支部书记,再头脑简单个人,也学会深谋远虑了。那一次他也是深谋远虑的。可那一次跟他作对的,不是别人,不是过去那种朝令夕改,使人来不及跟着变的政策风。凭良心讲,似乎也不是麻老五,而是他自己的命运。他自己的命运跟他作对,他还能有好结果吗?
  村人们纷纷学麻老五的榜样扑进山里挖小煤矿的当初,他冷眼旁观,“按兵不动”。
  儿子说:“爹,咱们也进山吧!”
  他说“进山干啥?”
  “挖煤呗!那要是选准了矿,咱家还不和别人家一样,咔嚓就富起来呀!”
  “你懂个屁!再不许跟老子提这件事儿!”
  在村里他过去是天子,是皇上,金口玉言。在家里他也理所当然的是一家之主。儿子是在他的阴凉下长大的,对他顺从惯了的。在儿子的经验中,无论什么事儿,只要听他这位爹的,几乎就没错过。即使一旦证明真错了,纠正也不难。所以呢,他不许儿子再提,儿子就再也不提。山林归国家所有。共产党的政策千变万化,这一条他坚信是绝不会改变的。如果连这一条都改变了,共产党在中国“领导核心”的地位,岂不就光剩个空架子了吗?尽管那些山没林,草长得也很少,但毫无疑问还是国家的山嘛!国家的山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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