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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风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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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知不觉中,那些已经被人遗忘了的种子,还是和千百年前一样破土而出了。每天早上嫩绿的叶子上都会有珍珠一样的露水,在千百年来的晨风中,把千百年来的阳光变幻得五彩缤纷。只是这些种子们不知道,从今往后,永远不会再有人来伺候它们,收获它们了。它们在一场艰苦卓绝、惊心动魄的谈判中,被一次性地彻底地收购了。从此往后,百亩园里将是炉火熊熊、浓烟滚滚的另一番景象。
  只有六安爷总也舍不得那些种下去的种子。他掐着指头计算着出苗的时间,到了该间苗锄头遍的日子,六安爷就柱着锄头来到百亩园。一天三晌,一晌不落。六安爷的锄头在百亩园最后的风景中留下最后的耕耘。
锄(3)
    现在,劳累了一天的六安爷已经感觉到腰背的酸痛。满是老茧的手也已经有些僵硬。他蹲下身子摸索着探出一块空地,然后,坐在黄土上很享受地慢慢吸一支烟,等着僵硬了的筋骨舒缓下来。等到歇够了,就再柱着锄把站起来,青筋暴突的臂膀,把手中的锄头一次又一次稳稳地探进摇摆的苗垅里去。没有人催,自己心里也不急,六安爷只想一个人慢慢地锄地,就好像一个人对着一壶老酒细斟慢饮。
  终于,西山的阴影落进了河谷,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六安爷,立刻感觉到了肩背上升起的一丝凉意。他缓缓地直起腰来,把捏锄把的两只手一先一后举到嘴前,轻轻地啐上几点唾沫,而后,又深深地埋下腰,举起了锄头。随着两只臂膀有力的拉拽,锋利的锄刃闷在黄土里咯嘣咯嘣地割断了草根,间开了密集的幼苗,新鲜的黄土一股一股地翻起来。六安爷惬意地微笑着,虽然看不清,可是,耳朵里的声音,鼻子里的气味,河谷里渐起的凉意,都让他顺心,都让他舒服。六安爷在百亩园里作务了一辈子的庄稼,百亩园的每一寸土地六安爷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世界上有的东西只用眼睛是永远也看不清楚的。银亮的锄板鱼儿戏水一般地,在禾苗的绿波中上下翻飞。于是,松软新鲜的黄土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跨距整齐的脚印,脚印的两旁是株距均匀的玉茭和青豆的幼苗。六安爷种了一辈子庄稼,锄地这件事他也作了一辈子。只是眼下这一次有些不一般,六安爷心里知道,这肯定是他这一辈子最后一次锄地了,最后一次给百亩园的庄稼锄地了。
  沉静的暮色中,百亩园显得寂寥,空旷。初生的禾苗举着娇嫩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撩动,在六安爷什么也看不见的眼前轻轻撩动,它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晚霞,就已经沉没在昏暗的山影中。一百二十亩肥沃土地的百亩园里,只有六安爷孤单的身影。
  六安爷再一次在暮色中直起腰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六安爷想,“趁凉快,还能再锄一阵。”
  六安爷喜欢这天地间昏暗的时辰。因为这时候,眼睛里边和眼睛外边的世界是一样的。他知道自己正慢慢融合在眼前这黑暗的世界里。这个安静的世界无所谓黑天白天,也无所谓看见看不见。
  很多天以后,当人们跟着推土机来到百亩园的时候,无比惊讶地发现,被六安爷锄过的的苗垅里,茁壮的禾苗均匀整齐,一棵一棵蓬勃的庄稼似乎全都充满了丰收的信心。没有人能相信那是一个半瞎子锄过的地。于是人们想起来六安爷说了无数遍的话,六安爷总是平静固执地说,“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袴镰(2)
    镰(力詹切),刈(yi,音忆,割。)禾曲刀也。《释名》曰:“镰、廉也,薄其所刈,似廉者也。又作‘妗!薄吨芾瘛罚骸啊S氏’掌杀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郑康成谓:“夷之,钩镰迫地芟(shan,音删,割。)之也,若今取茭矣。”《风俗通》曰:“镰刀自揆积芻蕘之效。然镰之制不一,有佩镰,有两刃镰,有袴镰,有钩镰,有镰(木)司(镰柄楔其刃也)之镰,皆古今通用芟器也。”
  诗云:利器从来不独工,镰为农具古今同。
  芟余禾稼连云远,除去荒芜捲地空。
  低控一钩长似月,轻挥尺刃捷如风。
  因时杀物皆天道,不尔何收岁杪功?
  (杪,miao,音秒,一、指树梢;二、指年月或四季的末尾。)
  ——图、文引自《王祯农书…农器图谱集之五》,王毓瑚校订,农业出版社一九八一年十一月第一版
  考古工作者曾发掘到四千年左右前的石镰、骨镰和蚌镰。有些蚌镰刃口还刻有锯齿,在江苏仪征发掘到周代铜镰,镰的刃口也刻有锯齿。有锯齿的镰收割庄稼比较轻快锋利。自从用铁制农具后,镰刀都改用铁制,所以从战国以后遗址中出土的镰,都是铁镰。
  ——图、文引自《中国古代农机具…第十讲》,章楷著,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五年六月第一版
  他把洗干净的袴镰放到葡萄架下面的八仙桌上,把杜文革也放到八仙桌上,放到对面,让自己和他脸对脸地坐着。
  他把它们都洗干净了,袴镰和杜文革都在井上洗得干干净净的。他把自己也洗干净了,那件弄脏的上衣扔在井台上了,扔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等到弯下腰伸出手的那一刻,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真是个傻瓜,忽然明白过来从现在起,不只这件上衣穿不穿无所谓了,连眼前这个看了二十六年的花花世界都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哥哥的冤仇报了,几年来的煎熬总算熬到头了,一切都了结了,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二十六年来已经习惯了遵守所有做人的规矩,父母说的,老师教的,广播电视里天天讲的,街坊邻居们不言而喻都照着做的,二十六年来自己一直被这些无孔不入的规矩管束着。就说穿衣服这件事吧,是谁规定的人非要穿着衣服才能上街的?天气又不冷,为什么就不许不穿衣服痛快痛快?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快感把拿衣服的手收了回来,心里由衷地涌起一阵豁然开朗的快乐。所有原来必须要遵守的都用不着再遵守了,松绑了,彻彻底底松绑了。他转身走到井台上抓住辘轳把,又奋力摇上一桶水来。然后,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就那么旁若无人地洗起来。松了绑的身子轻飘飘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份量。也许是刚才的拼打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胳膊和腿都是软酥酥的,像是有半斤老酒烧得浑身上下舒舒服服晕晕忽忽的。他让水桶对着胸膛倾斜下来,沁凉的井水从身子上冲下去,哗啦啦地摔到井台的青石板上,灿烂的水珠在阳光下四处飞溅。他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冷战,深深吸进一口气。然后,再一次抓住辘轳把,再一次摇上一桶水来,弯下腰把重重的水桶提出井口的时候,在轻轻摇荡的水面上他看见自己年轻模糊的脸,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怜惜随着水面荡漾起来……立刻,眉宇间掠过一阵绝决的冷笑,走到这一步年轻不年轻都无所谓了,二十六和二百六是一模一样的。他猛然闭起眼睛,把水桶高高举过了头,让清亮的井水再一次兜头冲下来,灿烂的水珠也再一次哗啦啦地掀起瞬间的瀑布。他想把心里的肮脏气冲干净,他想把二十六年一生一世在人世间染上的肮脏气都冲干净。抹下脸上的清水,再次睁开眼睛,他觉得心里边又宽敞又干净,眼睛前面又豁亮又空旷……他回头四下看看,街巷里没有人,连狗也没有一条。一只不知道是谁跑丢的黑布鞋孤零零地躺在街面上。就在刚才,自己提着杜文革的人头穿过街巷的时候,村里好像落下一颗大炸弹,人们活像看见了凶神恶魔,吓得又哭又叫,胡说八道,插门的插门,逃跑的逃跑,就像一阵妖风横扫而过,顿时把眼前刮得一无所有。平时那些恨杜文革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现在跑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连半个人影你也看不见……越过空旷的街巷,越过那只孤零零的黑布鞋,秋天的原野从远处涌到视线里来,漫山遍野的树林把沉稳的墨绿和艳丽的红黄交错在一起,一直染到天边。梯田里的谷子和玉茭被地堰镶嵌出一条一条斑烂的浓黄。头顶上,蓝天,白云,清风从不知道的地方晃动了秋禾辽远地刮过山野。太阳明晃晃的。明明晃晃的太阳照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原野,照着空无一人的街巷。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今天是个大晴天。
  一串一串紫红的葡萄挂满了棚架,被秋凉染过的葡萄叶子已经开始微微地泛黄,阳光一照,就好像一片一片黄绿透明的薄玉。葡萄架下面摆了这张八仙桌,桌子的后边是五奎叔的小卖部,可是现在屋门闭得紧紧的,就像这个吓得半死的村子一样,屋子里没有半点声息。因为小卖部就在村中心的十字街口上,平时村里的人们有事无事都爱来这葡萄架底下坐坐,或者买买东西,或者就着花生米喝二两散打的白酒,或者不买东西也不喝酒,只是来闲坐聊天,大家围着桌子,挤满几条长板凳,把一支又一支的烟卷和无用的时光一起烧成烟灰,然后,浑然不觉地弹到地上。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仿佛悠长的日子就可以那样永远悠长地过下去。
  他走到小卖部的侧面,在山墙下边齐腰高的地方抽出一块活动的砖头,然后从豁开的砖洞里摸出一个捲着的纸筒来。走回到葡萄架底下,他把纸筒对着桌子上的杜文革摇摇:
  “杜文革,你想不到吧你,这就是你想找的东西,你就是杀了我也找不着,我哥哥早就有过预备,这些账家里藏一份,还在这儿又藏了一份,你就是作梦也梦不着我们把证据藏在这儿!”
  接着,他走到门前拍拍门板叫起来:“五奎叔,五奎叔,你开开门吧你,我看见你在屋里啦。你不用怕,你害怕啥呀你,你又没有霸占大家的煤窑,你又没有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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