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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风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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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走到门前拍拍门板叫起来:“五奎叔,五奎叔,你开开门吧你,我看见你在屋里啦。你不用怕,你害怕啥呀你,你又没有霸占大家的煤窑,你又没有害了我哥哥,我又不杀你。你看看,我把袴镰放在桌子上啦。我是想喝酒呢,我有钱,你快开开门吧你!”
  没人开门,可是有人在哭。
  他又拍拍门:“五奎叔,你再不开,我就砸啦!”
  等到门终于打开一条缝的时候,他首先看见了高高举着的酒瓶。门后的暗影中是五奎那张老泪纵横的惨白的脸。
  他接过酒瓶满意地摇了摇:“五奎叔你别哭啦你,你给我拿两个酒盅吧。”又说,“我还要五香花生米。”而后有点害臊地又补了一句,“五奎叔,再多拿几根双汇火腿肠吧我最爱吃这个了,平常舍不得吃今天我要吃够。”
  他听见那个暗影里的老人还在哭:“有来、有来,你吓死我啦你,你能不能从桌上把杜村长拿开呀……你咋杀人杀到我家门口来了,有来呀有来,你到时候可不能叫我给你做证明,我可不想牵扯到你们这人命案子里头去,我求求你啦……你才二十几你就不想活啦你……你这一条命换他那一条命不值得呀你……”
袴镰(3)
    他坦然地笑笑,并不回答。他明白,像自己这样彻底解脱了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和平常人说话了,说了他们也不懂。其实自己今天根本就没有想杀人,自己今天把磨快了的袴镰插到后腰上直奔大石头地是去收玉茭的。可是就在大石头地的地头上遇见杜文革了。两家的地挨着。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遇上村长,村长的地有人给种,村长从来都是不下地的。杜文革冷冷地扫了自己一眼。
  自己当时还低下头来叫了一声:“村长。”
  然后,又解释说,“村长,我来收玉茭。”
  杜文革带搭不理地应着,说是儿子闹着要吃嫩玉茭,来看看还能不能寻下一穗半穗。然后杜文革把嘴角上叼着的烟卷从左边换到右边,对自己笑起来:
  “我说有来,你还是不死心呀你?你哥哥保来闹了五六年都没能办成的事情,你能?你好歹也算是男人,你也娶了媳妇有了娃娃了,娃娃多大了?三岁?你日后要是打算还在南柳村住,就给自己留条后路吧,不给自己留后路也得给儿子留呀,啊?好好想想吧。”
  眼泪就是那一刻流下来的,如果杜文革不提儿子,也许就没有后边的事情了。杜文革一提儿子,自己的眼泪就忍不住了,眼泪一流下来,熬煎了多少年的仇苦就像翻腾的热油锅里落进了火星子,轰的一声把眼前烧得一片通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上去的,不知道拼打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抓住那块石头的,只砸了一下,杜文革就躺下了。他想也没想就从后腰上拔下袴镰,三下两下就把杜文革的头割了下来,割下来的时候,那截烟屁股还在他嘴里死死地咬着。河底镇张记铁匠铺的小掌柜把袴镰递给自己的时候说,多磨磨吧,好钢,保你好使唤!可他没有想到割玉茭,割荆条的袴镰,割起人头来也是这么快。
  酒瓶打开了,酒盅摆好了,一人一个。他举起酒瓶把两个酒盅都斟满,然后,一口喝干一盅,再一口,又喝干一盅。然后,再把两只酒盅都斟满。滚烫的酒在身体里慢慢地烧起来。他又举起酒盅来,对着桌子上的人头说:
  “村长,你不用担心,我不跑。我今天就在这儿等着警察来抓我。我今天把你放到这张桌子上,就是想和你平起平坐的说一句话。我要是不杀了你,你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村长、书纪,我就永辈子也没法和你平起平坐。我哥哥告了你五年没有告倒你,还让你害了,南柳村没有人相信保来在井底下下是出了工伤砸死的。我又告了你三年,也还是告不倒你。我要是不割了你的头,就永辈子也别指望和你平起平坐讲事情。你也是个人,我也是个人。你有妻儿老小,我也有妻儿老小。我今天就想一条命换你一条命。我就想让你看着我到底做了事情跑不跑。我杀你的证据是这把袴镰,我哥哥查帐查出来你贪污的证据是这一叠子纸,现在证据都在桌上摆着,你好好看看吧。我不跑,我也不拒捕。我就在这儿等着警察来拿证据,拿到法庭上叫大家都看看!”
  这么说着,他喝干了自己的酒。然后用手指头蘸着杜文革酒盅里的酒,在桌面上一笔一画写出一行字来: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一边写一边说:“村长,你好好看看,这几个字我认识,你肯定也认识。”而后,又神闲气定地重复,“你放心,我不跑,也决不拒捕,我就在这儿等着警察来抓我,我就在这儿最后再喝一回五奎叔的酒。”
  他没有注意桌面上的那一行字迹是什么时候消失干净的。他也没有注意满满的一瓶酒是什么时候喝光的。当凄厉的警报声在村边响起来的时候,他脸上流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接着,他看见无数顶闪亮的钢盔和枪筒从四面的街巷里朝自己涌过来。一只扩音器的声音在村子上空假里假气地回响:
  “陈有来,不许动,把双手举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微笑着,看着桌子上的证据:被井水洗过的袴镰干干净净的,雪白的刀刃晶亮晶亮的,可惜,今后不能用它收庄稼了。哥哥抄出来的账本卷在一只塑料袋里,为了这些账,哥哥搭进一条命,自己也要搭进一条命。如今,它们终于可以公布出来大白于天下了。
  清脆的枪声骤然间响起来。
  猛然站起来的他猝然倒在葡萄架下面……整个村子停滞在瞬间的惊呆中,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他扭转过去……秋天的阳光静静地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尸体上留下虚幻如梦的斑影。
  他站起来不是想跑,也不是想去拿桌子上的镰刀。是因为他在蜂拥而来的警察们的前面看见了自己抱着儿子的媳妇。
连耞(2)
    连耞(古牙切),击禾器。《国语》曰:“权节其用,耒耜耞殳。”(殳,shu,音书,连耞的别名。)《广雅》曰:“柫(柫,fu,音弗)谓之架。”《说文》曰:“架,柫也。柫,击禾连架。”《释名》曰:“架,加也,加杖于柄头以撾(陟瓜切)穗而出谷也。……”
  《耕织图诗》云:霜时天气佳,风劲木叶脱。
  持穗及此时,连耞声乱发。
  黄鸡啄遗粒,乌鸟喜聒聒。
  归家抖尘埃,夜屋烧榾柮。
  (榾柮,guduo,音骨垛,木头块,树根墩子。)
  ——图、文引自《王祯农书…农器图谱集之六》
  连耞最迟在春秋时代已经有了。《王祯农书》中说:连耞是用四根三尺长的木条或竹条,以皮革编成一块板状。用一个可以旋转的环轴装在长柄的顶端。使用时连耞起落,使竹木条编成的板绕环轴回转,扑打在晒干的作物杆秸上,籽粒便脱落下来。
  ——引自《中国古代农机具…第十讲》
  天气很冷。心里也很冷。屋子中间那个用砖头垒的炉子早已经灭了。尽管羊们还没有回来,教室里也还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膻腥气。原来学校是在村庙里的,后来庙塌了,学校就没了教室。村里又没有钱盖新房子,就把羊圈用的四间通房隔出两间来。为了省事省钱,隔墙只砌到大梁下边,梁上边的山墙没有砌。一年四季人羊同处,孩子们的读书声,浓浓的膻腥气,和羊们的叫声就隔着泥墙混杂在一起,青石涧的小学校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羊圈小学。
  尽管已经看见了可怜的结局,可王光荣还是拍拍手,努力地对学生们露出笑容来:
  “同学们,今天下午的劳动课还是打豆子,都有谁把连耞带来了?”
  没有人应声。
  王光荣又问:“都有谁把连耞带来了?”
  还是没有人应声。
  王光荣把眼睛转到刘开放身上。刘开放是学校里年龄、个头最大的男生。刘开放低下头,揉着两只乌黑的手,刘开放说:
  “王老师,我爸不叫我来学校劳动,我爸说,功课都考得不及格,要劳动回家劳动,不用给老师劳动。我爸说要再来学校劳动就拧断喽我的胳膊呀……”
  王光荣很寒心。王光荣心里想:我真是名誉扫地呀我。可他脸上却放出了爽朗的笑容:
  “哈哈,行呀,行呀!那就算了吧。我还说给同学们上最后一课,那最后一课就不用了上啦。反正联校张校长来考过试了,反正咱们一到四年级也没有一个及格的,反正咱青石涧的羊圈小学过了今天就正式解散了,我这个民办教师就算是下岗啦,最后一课上不上吧!我往后再想种黑豆,就回家自己种去啦。同学们,那就放学吧!”
  然后他又拍拍手,“回吧,回吧,都回家吧。再等等,羊就回来了,又要弄得满屋子膻腥气。”
  正说着,院子里响起一片杂乱的羊铃声。接着咣当一响,是羊倌宝田开圈门的声音。然后,是羊群涌过门槛的声音,门板被挤撞的声音,羊蹄子踩踏门槛的声音,然后,羊铃和小羊咩咩的叫妈声混着荡起来的尘土,立刻塞满了屋子。
  宝田隔着墙打招呼:“王老师,还没放学呢?”
  王光荣也隔着墙回答:“宝田,今天回来的早些。”
  “可不是。狗日的天太冷!早些回来叫羊们暖和暖和吧。”
  然后又是门板关闭的咣当声。然后是宝田扑踏扑踏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王光荣又拍拍手:“同学们,羊们回来了,放学啦,回家吧。明天不用来了,都在家等通知吧,咱们青石涧和老林沟的同学都要集中到南柳村啦,到了南柳村,就有别的老师教你们,也就不用在羊圈里上课了。”
  这么说着,王光荣心里一阵一阵地辛酸,他就使劲拍手,使劲喊,“行啦行啦,放学吧!放学吧!”
  一到四年级一共十五个学生,大家纷纷背上书包站起来。然后,又都纷纷仰起脸来规规矩矩地喊:
  “老——师——再——见!”
  王光荣说了两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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