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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美国士兵和当地妇女
斯加罗·鲁杰罗,30岁,曾经加入意大利军队,后来离开了,在机场工作。一天,他带一位美国飞行员到家吃他母亲做的午餐。她做了意大利面,没有肉,没有奶酪,没有番茄酱,但面条是自家制的,小麦是自家种的,美国人吃得很高兴。鲁杰罗的母亲说:“如果有肉,会更好吃。那将是肉酱面。”第二天,一辆美国卡车拉着东西来到她家门外,司机卸下了100罐各种肉———鸡胸、牛肉、培根肉以及必不可少的斯帕姆午餐肉。鲁杰罗说美国人“给我们带来了富裕”。21岁的约瑟夫·马洛尼军士,是第98轰炸大队415中队的一名B…24机尾射手。他们大队的基地也在切里尼奥拉附近。作为一个大萧条时期长大的孩子,约瑟夫知道世事艰难。他发现一个叫吉诺的九岁意大利男孩每星期都来给他清扫帐篷,他付给他比应得要多的工资,只是为了帮助小男孩的家庭。吉诺的母亲为他洗衣,换回一块肥皂。吉诺偶尔也给他几个鸡蛋,为此约瑟夫给他两包美国烟。
第742中队的安东尼·皮卡迪军士去探访维尔图拉拉·伊尔皮那村,他母亲、父亲和姐姐出生的村庄。“我们一到村子的广场,人们就指着我们问:‘Sono Americani?’(‘你们是美国人吗?’)我用意大利语回答说是。他们跑去找到我的亲戚,告诉他们我从美国来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在意大利还有这么多亲戚。我认识了我的叔叔、阿姨,还有几位表兄弟。
大家都很高兴,拥抱着,亲吻着。我看到了我的祖母,她那时已经90岁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她搂着我说:‘Figo mio。’(‘我的孩子。’)那是一个感人的时刻。我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说我有着我父亲的脸,她一眼就看出我是谁。”皮卡迪分发了礼物———糖果、食糖、咖啡、香烟等等。这些东西是他从军队合作社购买后存下来的。
弗朗西斯科·马斯托1928年出生在切里尼奥拉,是家里九个孩子中最大的。他父亲是熟练的电工,但家里没有上下水———他母亲买小男孩从镇上打来的泉水。1939年以后,几个月完全没有盐、没有糖,牛奶也经常没有。作为一个男孩,他要骑自行车10公里到一个农场去为他一岁的小妹妹搞点牛奶。在他的记忆中,镇民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和德国占领者交往,德国人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然而,美国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打开了我的心灵”。马斯托回忆陆军航空队来的时候,“我能记得有三个星期———整整三个星期———屋外的马路上24小时不断地流过各种东西,卡车、吉普、坦克、弹药车,什么都有”。然后仅仅几天,美国人建起了他们的机场。他们搭起了帐篷,布置好简报室和指挥部,等等。他们丢弃了很多东西,马斯托设法抢到一台收音机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于是我发现了整个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的世界”。在收音机里,他听到了“以前没有听过的东西”,格伦·米勒的音乐。像其他人一样,他很喜欢。
美国士兵和当地妇女之间发生了一些罗曼史,至少有100对结婚了。但有很多女人出卖自己。在马斯托的记忆中,“有那么多的姑娘做了她们以前不会去做的事,那里的道德极大堕落了”。陆军航空队中有不少意裔美国人,他们大多数讲意大利语。但讲得并不好,至少马斯托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们说一种我们不懂的糟糕方言。他们用的语言都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了。”
至于食品,“美国人带来的第一种东西就是非常白的面包,白,不可思议地白,白得像牛奶”。第二样让马斯托印象深刻的东西是“多样性”。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习惯于加上苣菊和一点橄榄油做蚕豆干,有时还有海鱼干。但美国人带来了斯帕姆午餐肉、花生黄油、巧克力,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就马斯托所理解,“这就是现代。新世界就是如此的”。
当地居民为美国人工作,随之而来也有很多奇事。首先,美国人愿意雇女人清扫、洗衣、做饭等等,并为此付钱。其次,男人能得到几乎所有种类的工作,在机场,在兵营,在所有地方。最有利的是,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工作———就像他们以前习惯的那样,干一天,又有好几天不干———而是稳定的。三个月、四个月,或者更多。与妇女在一起工作,更是一件“新鲜事,令人难以置信”。
吉奥纳娜·比斯塔吉奥·科卢奇1944年是一位25岁的母亲,她说,美国人的一切都是“奇异的,不可思议的。美国人的到来,带来一场欢乐的庆祝。红十字会来了。孩子们床上有了床罩,他们还有了衣服。美国人还带来了医药”。她回忆起德国人逃走、美国人进来之前的那天,一群意大利士兵,是从军队逃出来没带武器的当地男孩,出现在切里尼奥拉。德国人把他们全都杀死,尸体挂在一个罗马时代的谷仓上。现在,切里尼奥拉的墓地里有一个这群男孩的纪念馆。许多当地人为这一暴行永远不能原谅德国人。但是,科卢奇说:“我们对美国人有着美好的记忆。”
米歇尔·班科勒是一个16岁的男孩,在机场工作,说他有美国人仓库的钥匙。难以置信。“但他们信任我”。他补充说,美国人的“典型特征”是“他们很英俊”。他尤其对他们的体形印象深刻,并且被他们运动的方式,如棒球、拳击等深深吸引。他和其他男孩愿意在旁边看。班科勒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美国人知道首先享受生活,然后才去工作”。
马里奥·卡博奇法拉在美国人到来时,是一个10岁的男孩。他去为他们工作,做所有需要做的一切,有时是为了钱,有时是为了香烟。德国士兵占领切里尼奥拉时,马里奥记得在卡车里看见过一块黑面包。德国司机停下来刮脸。马里奥想要拿到那个面包。他拿到了。这时沿街走来几个德国人,其中一个大喊起来。马里奥试图藏在一块罗马时代的里程碑后面。一个士兵用步枪瞄准了他。马里奥把面包扔到大街上,然后一溜烟儿跑了。几十年后,他还会把那个地方指给他的孩子看,然后评论说:“看,我就是在那儿差点因为一块面包送命。”
美国人不同。一次,马里奥在垃圾桶周围搜索,收集食物。周围有些捻灭的烟头,他也收进口袋。一个美国军士从他手里夺过烟头说:“小子,你在做什么?你太小了,不能抽烟。”马里奥用蹩脚的英语说,他是为父亲拣烟头,为母亲找食物。
“把那些狗屎扔掉,”军士说,“跟我来。”他带马里奥到了军需帐篷,给他几盒配额食品和几包香烟。
一位驻扎在切里尼奥拉的投弹手,梅杰·里卡迪,是一对意大利移民夫妇的孩子。战争期间,他有四个兄弟在部队服役。他悉心照顾马里奥。每天他都教马里奥英语单词,执行任务归来,就和他一起复习。马里奥学会了这种语言,后来他说,要不是里卡迪的影响和英语课,“我已经成了一个流浪儿”。
对于政治,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之间没有什么争论。许多20世纪30年代曾是法西斯主义者的人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大家都同意的一个观点是,墨索里尼是多么疯狂,才把意大利拖入战争。人们会说,看看西班牙,那是一个法西斯国家,但弗朗哥一直让西班牙脱离于战争之外。墨索里尼为什么不这么做?按马斯托的说法,“意大利犯了两个错误。首先,参战。其次,参加了错误的一方”。
美国人来意大利不是看风景、浪漫、喝酒或者找什么乐子,他们来是要与德国人战斗,不是在地面和海上,而是空中。相对而言,他们有一些好处,例如睡在帆布床上,有厨师做好的、热的———虽然说不是很好的———食物,时间自由,升迁很快,等等。他们庆幸他们没去步兵部队,睡在散兵坑里等着被射杀;或者在海军部队,被囚禁于一条船上,做枯燥的长途航行,去船长指示的任何地方,除了在空中基本上看不到敌人,而且冒着极大的风险:船一旦被毁,所有同伴要么受伤致死,要么淹死。(除了少数志愿者,没有人愿意上潜艇)但在二战中的情形是,海军服役人员为他们呆在船上,而不是散兵坑或者轰炸机里而高兴,同时陆军人员也不想飞行———他们喜欢脚踏在地上。实际上,每一个海员或者步兵一想到飞机被敌机或防空炮火击中,就会颤抖起来。
麦高文战后遇到两个步兵军官,对他们说:“无论何时,我飞过你们上空都会想,在泥浆里行军,近距离的战斗,还有所有那些炮弹,是多么可怕呀。”而步兵告诉他:“看见你们在空中,我们想,如果被直接击中,你们根本没机会逃生。”让麦高文惊讶的是,“他们对我们心存歉疚”。麦高文说,对他自己而言,“我一直知道,最终将是步兵赢得战争,但我想到轰炸机和战斗机也很重要,没有这些飞机,步兵无法战胜德国人”。
对于陆航队中在飞机上飞行的战士,死亡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威胁。456轰炸大队的卡普斯少尉于1944年1月到达切里尼奥拉。本月他庆祝了自己的21岁生日。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三名年轻军官,少尉道格拉斯·S摩根、盖尔·J斯葛里奇菲尔德和爱德华·J赫夫纳。摩根和斯葛里奇菲尔德是飞行员,赫夫纳是投弹手。他们之间友情甚笃。“我们都年轻、热情、爱国,急于开始战斗飞行的伟大冒险。”
起先他们在301轰炸大队的食堂吃饭。卡普斯永远忘不了301大队机组人员走进食堂时,那一张张脸。当时他们刚完成一个轰炸德国的任务归来。“他们看起来都在发愣,紧张、疲劳、精力耗尽,极其疲惫。他们自顾自地谈论着行动中弟兄们怎么被击落,看见几个降落伞从下落的飞机中出来,以及那些爆炸后没有跳伞机会的飞机。”
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