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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闭了灯眼前一片漆黑,那声音就不一样了,吱吱嘎嘎,叫你觉得上面的那个人简直肆无忌惮。
我努力不理会它,我每天睡得很晚这你都知道,我困了才关灯,我想我可以很快入睡。我为了快睡开始数数。可我睡不着,我总想着上面那个人。我甚至听到他从墙壁走下来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
就这样我已经连着三天失眠,我实在受不了啦。事不过三,三天了!妈妈的,我受不了就跑到你这儿来,咱俩再一道去找启达,咱们三个爬到天花板上看个究竟。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墙上还有脚印,不像人,像熊掌。
就是。像熊掌,不过说像雨渍也行,模模糊糊地几大块污迹。启达说少华疑心生暗鬼,说他该找老婆了,说他正在青春期得了性烦恼症,说有个女人做伴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李德胜是新朋友,他不好随便插嘴。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对于启达少华早就太熟悉了。李德胜早年也曾猎过熊,他对熊掌比西藏的三个大学生更有发言权。他也认定那是熊掌印。
那几块熊掌印从天花板一直下到地面,也像是有点名堂。可天花板是用胶合板钉起的,即使有人(或熊)出入也不会揭开钉紧的胶合板吧?
启达说:“你搬进这房子那天我就看到这几块熊掌印了。”
少华说:“没有。绝对没有!我前天收拾屋子,墙上还是白白净净的。我住的屋子我不知道?”
我说:“还是找个梯子吧,找梯子上去看看,是神是鬼就都清楚了。”
少华说:“天花板出口在厨房,踩水龙头,不用梯子就能上去。不过……”
我估计他是想暗示上去有那么点恐怖,他看来确实被他的幻想吓住了。
启达不在乎,我也不太在乎。前面说过我是运动员出身,启达也是,而且是业余拳击家。少华没有手电筒,于是我们用蜡烛。两根粗蜡烛就够了。
我冷眼看到李德胜完全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猜他一定以为这三个家伙在做傻事。不做傻事还是我们吗?
启达问少华:“主人,上不上?”
少华摇头:“不上。”
“不敢吧?”
“跟我玩激将法?门都没有!”
少华天花板里的故事不能胡编乱造。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没有人。不会有人。可是事出蹊跷,就在那一串熊掌印的上面有一堆白骨,骨棒比较细,像是羊肋条。一共十八根。
启达说是羊肋在走,少华脸都白了。
他十二分郑重地问李德胜(因为他年龄最大):“羊肋骨真的会走吗?”
李德胜说:“我说不好,如果你能肯定天花板上是脚步声,看来只能是羊肋在走了。”
我说:“不能排除是你神经过敏……”
“过敏?决不可能!我神经绝对健全,睡觉从来不做梦!”
我们一行四个吃过早饭去了小蚌壳寺,我们去找一个老喇嘛。
小蚌壳寺小得名副其实,是只有三个喇嘛居住的一幢小房子,是密宗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寺院。据宗教界的一位熟人说,主持喇嘛道行极深,是密宗得道传人,听说他得道后自毙双眼退出尘世。我们希望通过他来解开羊肋之谜。
小院狭窄,我们四个大男人一下就充塞满了。屋子更小,没有床铺,只有两个坐禅的??上面坐着两个喇嘛,其中年长的那个就是他。另一个要年轻一些,像是他的弟子,还有一个年幼的是役僧,站在一边。
他眼瞳里乌光闪烁,头大如斗,额头与后脑尤其突出。他的白眉有中指长,从眼外侧垂下,非常美妙且悦目,一望便知是个真正意义的寿星佬。他两手手心向上摊开在膝上。
屋子里居然没有佛像佛龛,须知这毕竟是寺庙啊。并且没有食炊用具和睡觉的地方。难道他们真的不吃不睡,像那个汉族大和尚海灯一样?那位宗教界的熟人说住持喇嘛会汉话。
我们四个一起跪下,我低着头叫了声:“大师,我们有事来请教。”我事先嘱咐他们不要随便讲话,他们跪在我身旁一声不吭。
老喇嘛立起右手掌在胸前,诵了一段经文,之后说:“六合之内,阴差阳错。”然后将右手放回到膝上。
我知道已经完了,又一次低头:“谢大师指点,我们告辞了。”
出了寺院,少华急不可待地问他的话什么意思,我笑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回答他。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少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启达可是噗哧一声笑了。
李德胜若有所思,“大师果然有大智慧。”
启达说:“李德胜,你通鬼,帮我们解读一下大师的话。”
李德胜说:“大师不是说得很清楚吗,阴阳出了差错,六合之内说的应该就是少华的房子。”
少华说:“那怎么办?”
李德胜说:“既然阴阳错位,当然只有调阴阳了。”
少华说:“怎么调?”
李德胜说:“还是大元悟得透彻。老子已经把方向指出来了,有生于无也便是无先于有。是次序错了。”
我说:“次序错了?”
“就是。一乃是有,先有而后无,岂不是次序错了?”
我点头,“懂了,该先无才是,无中方能生有。”
少华说:“太玄了太玄了!问题是我该怎么办?”
启达说:“吊罗山果然地灵人杰!开窍!爽!”
少华说:“别他妈装屁,你比谁高深莫测吗?我该怎么办?”
我说:“你急有什么用?”
李德胜说:“我有主意了。”
少华说:“什么主意?千万别卖关子,快告诉我。”
李德胜想想,“现在还没到时候。”
我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少华,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少华欲言又止。
我老婆的害怕,起因是我家的天花板也响,那声音也像上面有人在走动。她是女人,女人胆小,胆小可以派生出许多想象力。
肯定有人,这是前提。问题是什么人会钻到天花板里来。小偷,这种可能性很大,要偷东西钻天花板顺理成章。流氓,想偷看人家夫妻或情人在住室里调情??。还可能是什么人呢?她说一定是朝佛的没地方睡觉,钻到天花板里又暖和又隐蔽。
我提出疑问,他是怎么钻进去的呢?难道这幢房子的住户会有谁允许外人钻天花板吗?
这是我们单位的职工宿舍,全部住户都是我的同事;而且我们单位不大,彼此十分熟悉;我们的全部五幢房子都被一道石墙连接起来,我们单位完全与外界隔绝开了。一个藏族老阿爸做门卫,外人不可能进到院子里来。
“就前几天你下乡,电工到家里修整照明电线路,我才知道我们这些天花板都是活动的,没钉上。那个电工索琼蹲在上面往下看,还冷不防扔下一段电线头儿,吓了我一大跳。我抬头看天花板开了一个大黑洞,心里就不稳当了。我夜里不敢睡,生怕上面下来什么人。你想,别人都知道你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女人,你说有人起坏心了可怎么办?”
我笑她疑心生暗鬼。
“还有,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这幢房子东面大山墙上房檐下有通风口,从那儿可以进到天花板里去。通风口大得能随便钻一个人,不信你过去看看。真的,我去过了,骗你是小狗。”
看来问题有些复杂。我们说走就走,这时天还没亮。
我们单位院子大门朝西,我们出了大门之后向南到十字路口再转向东面,缘着院墙到了拐角处又向北,走了大约二十几步来到一个居民住的藏式院子门前。我们住的房子恰好与这个院子里的一幢房子毗邻。
大门虚掩着,我上去轻轻推开,门后有什么东西挡着。我用手电筒照出那是个人,他蜷缩在门后睡觉。我们从半开的门缝挤了进去。老婆一只手下力地抓紧我,把她的紧张传导给我。我们穿过门洞往院子里走,这时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有两只小藏狗不知从什么地方同时窜了出来,对着我们死命吠叫。我一时不知怎样才好,还要护住老婆(这时她已经躲到我身后了,同时尖叫着“妈呀!”)。好在小狗胆子不大,光是吠叫并不上前扑咬。我只好低声叫她先往回去,我不能等把住在院子里的居民吵醒后再对他们解释我们的动机,我们已经落进了十足的尴尬。
我是在我们走回到自己单位大门时来了灵感的,我想如果有通风口应该房子两面大山墙上都有,也就是说西面山墙也有。是的,我们不必走动只要一抬头就看见了我们这房子西山墙房檐下的通风口,每幢房子都是一样的,可以钻进一个人那么大的通风窗,只不过都上了木百叶窗。
我问她:“就是那个?”
她说:“就是。”
“没有木百叶窗吗?”
“有,可是那很容易撬开。”
“撬开了吗?”
她摇摇头。就这么回事。经历了这么一场反正也没觉好睡了,我索性又敲开李德胜的门,这一次是把他从梦里拉出来的。他用力揉着眼,显然对我的惊扰很不满意。
“不睡啊?你们一个通宵折腾什么?”
“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
“怎么有意思的事该睡觉还得睡觉。”
到了八角街,也到了这个故事的关节部位了。
那个大个子康巴男人被三四个黄头发洋人和另外许多藏族汉族围着,我们纯粹是凑热闹也围上去。他比洋人还高,我碰巧个子高所以看到他正拿着我明天凌晨看到并得到的银器向洋主顾兜售。他先是用藏语,其间偶尔夹杂一两句汉语。后来索性说起了洋话(是英语)。他讲那些图案,讲生死轮回,讲十二生肖,讲双肚葫芦形状的地狱与女人的子宫相似的道理。
少华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有巫师在作法,说不定他可以告诉我们羊肋之谜。”
启达听得出藏话讨价还价,说:“五千?什么狗屁东西。糊弄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