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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似听得呆了, 苦笑道:“师父,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莫名其妙让我成了昆吾叛逆, 却连具体任务是什么也不和我说清楚。”
玄干真人微笑道:“不用着急, 届时你自然会晓得。记住, 从被关进思过壁的那一刻起, 你就要开始独自逃亡的生涯,直至任务完成。你小子可得活着回来, 给为师争一口气。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目睹这幕令人刻骨铭心的曾经往事, 林熠的眼角隐隐刺痛, 心中酸涩难当。幻境里恩师的音容相貌恍如昨日, 让他的神思一阵恍惚。
待他回过神来, 便看到玄干真人一掌重重击在了青年的背心上。林熠低喃苦笑道:“师父, 你可真狠得下心。玩苦肉计,也不必如此卖力吧?”
话音未落, 他的笑容已冰封冻结。玄干真人转身走入石府的后堂, 拖出了一具尸体, 赫然又是另外一个玄干真人的模样!
林熠的呼吸顿止, 忘乎所以地紧盯着幻境, 看到那活着的玄干真人, 掏出青年身上的秋水匕, 在尸体上狠狠捅了四刀。
其中一刀重复插入胸前的伤口里, 绞了绞再迅速拔出。
林熠如遭五雷轰顶, 至此他已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困惑心底将近三年的谜题, 终于在这刻有了答案。
他死死望着那个假扮玄干真人、杀害恩师的凶手, 恨不能立刻伸手出去攥住他的脖子, 捏碎他的咽喉, 紧接着灵台震荡,魔意如同决堤洪水吞噬了所有。
那凶手完成了现场伪造, 如释重负地抬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地, 缓缓地, 林熠看清了他的脸, 看清了他嘴角含着的那一缕得意而狰狞的冷笑。
“轰─ ”眼前斗转星移, 他陡然置身在一片凄清荒野, 天地茫茫, 孑然一身对着凄月华, 向着山下逃亡、逃亡─冥冥里,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道:“我要回去, 我要报仇!”可自己的身形却依旧不停地朝着昆吾山外孤零零地飘荡。
“啊─ ”他爆发出愤懑的怒吼, 神志渐渐错乱, 已分不清哪一个是伫立于天地塔中的自己, 哪一个是亡命天涯的他?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纷杂, 一桩桩曾经亲历而难以忘怀的恨事与苦难, 齐齐涌现。无数个自己, 在这些景象里挣扎沉浮, 奋力抗争,就像被锁进了一个自己过往铸成的沥血牢笼, 怎也找不到出口, 就这样绝望地沉沦着, 沉沦着。
尽管潜意识里他不断告诉自己, 只要紧守心神、去思存念, 就能逐渐摆脱诸般幻象, 可惜形如梦魇中人, 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无助地继续在噩梦里煎熬挣扎。
更要命的是, 如发现弑师真凶那样, 许多平日里困扰难解的谜团, 也在这一出出幻境中得到了奇妙的解答, 让他越发的饮鸩止渴, 不愿离开。
蓦地灵台一震, 似被注入了一股清冷沛然的灵性, 他的意识仿佛有些苏醒。原来隐匿在空桑珠中的青丘姥姥, 察觉到林熠的危机, 终于出手。
由于此刻林熠失魂落魄, 游荡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灵台藩篱尽撤, 令她的灵魄轻而易举便侵入进来, 施展钟灵空罩与林熠的元神合而为一, 全力守护。
然而林熠已如一个深陷泥沼的遇险者, 青丘姥姥本意是要助他一臂之, 力挣脱幻象诱惑, 却没想到这“一臂”伸出, 很快把她自己也拖曳了进去。
于是两人的眼前又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属于对方的一幕幕幻境, 彼此交错更迭, 眼花撩乱。
正没奈何间, 林熠骤然看到雨夜山林里, 青丘姥姥隐身深处, 悄悄望着龙头的影子, 用一盏琉璃灯收去了乌归道的元神。
然后, 青丘姥姥从暗处走出, 与龙头进行了一番密谈。
林熠的心遽然冷了下来, 不知不觉里, 完全专注在这幕场景里。直等龙头离去, 幻象才徐徐褪淡。
他低哼一声, 乘着电光石火的幻境交换空隙凝定心神,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 像是慢慢地从泥沼与噩梦里艰难拔出, 重新成为这无数幻象的局外旁观者。
混沌的脑海渐渐清朗, 执念玉的灵力终找到了一线缝隙透入, 似清泉般洗涤着他疲惫不堪的身心。幻象开始渐淡渐远, 陆续地隐没在迷蒙的淡红光雾里。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候, 当最后一幅东海月明的画卷徐徐隐去, 视野里重又露出那座白玉圆顶。林熠这才发现自己的元神盘膝悬浮于半空,底下的肉身汗湿重衣, 胸襟上赫然一片殷红血斑。
他长出一口气催动元神回返肉身, 顿觉筋疲力尽, 真元耗损极剧, 直比与别哲法王激战三百回合还来得吃力, 不由得暗自凛然道:“如果我再晚觉醒一步,待到真元耗尽, 元神便会泯灭飞散, 那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当下, 林熠急忙打量雁鸾霜和盘念大师的情形, 只见两人的元神兀自悬浮半空, 未曾归体。
他正想设法解救, 就听到青丘姥姥喘息着道:“你帮不了他们, 否则我也不必冒险施展钟灵空罩了; 一旦陷入幻境, 能倚靠的只有自己,旁人纵是喊破嗓子, 他们也不能感应到丝毫。”
说着, 她退出林熠的灵台, 敛入空桑珠里。
林熠心知青丘姥姥所言不虚, 思忖道:“难怪别哲法王不限制攻塔人数, 只这一关, 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盘念大师佛法精湛, 应可有惊无险,但鸾霜她─ ”
一念至此, 倏然想道:“为何我呼她为‘鸾霜’时, 竟是如此的自然?”
正出神想着, 却忽然听见青丘姥姥问道:“你适才在幻境里, 看到龙头收摄乌归道的情景了, 对不对?”
林熠思绪回到现实, 回答道:“不错, 就像是你强塞给我的礼物, 想不看都难。”
青丘姥姥沉默良久, 徐徐道:“既然这样, 你为什么还不质问我?”
“我凭什么?”林熠轻松笑道:“一个曾经不惜牺牲万世不死生命, 要与我患难与共的人, 我为何要怀疑她对我的居心?
除非, 是我脑子长瘤了。”
又是久久的沉默之后, 青丘姥姥一字一顿道:“你还愿意相信我?”
林熠泰然自若道:“记得我说过, 我和你是一对绝佳拍档, 这句话永远有效。”
青丘姥姥低哼一声, 说道:“但愿, 你不会反悔。”
林熠笑了笑, 目光转向雁鸾霜和盘念大师的元神, 心又紧了起来。
但既然他已无能为力,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第十章 皈依
日出日落, 月升月没, 漫长的一昼夜终于过去。对于守候在天地塔外的人来说, 再这么坐上两天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等待的煎熬和焦灼却越来越难以忍受。
塔门紧闭, 谁也不清楚林熠、盘念大师和雁鸾霜经过十二个时辰的搏杀, 究竟闯到了天地塔的第几层? 也不清楚他们是死是活, 几多凶险。
忽然有一群人踏着朝阳,远远自东御风而来, 石品天没精打采的眼睛猛然一张,嘿嘿笑道:“老水鬼,你也跑来凑热闹了?”
十余位琼海宫高手簇拥着水无痕落下身形, 笑道:“我是不请自到。老石, 你不是也来了么?”
他与众人多是故交旧识, 说说笑笑也不拘束, 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 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借着与花千迭、石品天说话的工夫, 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 问道:“林教主呢?”
石品天道:“你来晚啦, 林教主和天宗的雁鸾霜、禅宗的盘念大师昨天清早就入塔了。没看大伙儿都在等他们出来么?”
邓宣望着天地塔的大门, 心事重重道:“都一天一夜了, 也不晓得林教主他们怎样了?”
天地塔里的林熠自然不知道水无痕到来的消息, 也不可能听见邓宣的担忧。只是他松了一口气, 因为盘念大师就在不久之前, 业已元神归窍, 醒转过来。
见到林熠身上汗迹干透, 呼吸也甚为平和细缓, 盘念大师微含讶异地说道:“林教主出来的好早, 实令老衲钦佩。”
林熠暗叫惭愧, 他能破出驱神幻境, 着实有些误打误撞, 阴差阳错所致; 与盘念大师凭借三甲子佛功修为, 实实在在地脱出幻境, 不可同日而语。
盘念大师取出两枚大般若寺秘制的“还神丹”,送了一颗给林熠, 说道:“这驱神幻境果然名不虚传。虽说相由心生, 因人而异, 可每个人身临其境所见的,无不是各自平生嗔、怒、贪、妄、怨种种恨事孽缘。
“一个把持不定, 便会永沦苦海, 元神幻灭。老衲实没有想到, 林教主会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林熠接过还神丹服下, 问道:“大师过奖了, 在下能脱出幻境纯属侥幸。倒是鸾霜还没有动静, 希望不会有事。”
盘念大师微笑道:“林教主不必担心。雁仙子是天宗千年不遇的绝世奇才, 未来成就只怕尚在戎宗主之上。经此驱神劫难的磨砺正可涤荡心魔,于日后的修行大受裨益, 应是有惊无险。”
忽然雁鸾霜的元神轻轻一晃动, 徐徐下沉收入娇躯。
盘念大师笑道:“功德圆满, 雁仙子也要醒了。”
雁鸾霜略带倦色睁开双目, 眼眸里的光彩较之从前, 却更加澄净清澈。
盘念大师又取了一枚还神丹送与她。雁鸾霜谢过, 长出一口芳息道:“有劳两位久候。”
林熠默念心诀屈指一算, 惊愕道:“时间过得好快, 竟已一天一夜了!”
盘念大师道:“我们需得抓紧工夫调息休养, 一会儿传输法阵就该发动了。”
当下三人各自阖目打坐, 恢复真气。半炷香后身下的红莲法坛再次亮起, 光华笼罩里, 将他们送到了第三层圆光之境。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贫僧枯禅恭祝三位连闯破形、驱神两关, 到得此地。你们在此尽管静心休息, 等到功力回复后, 再来闯圆光大阵也是不迟。”
林熠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