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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衣神童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公孙小凤猜的不对,但他却没说话否认。
悟果小和尚自斑衣神童返後一直就没一言半语,此刻亦忍不住一稽首道:「顾施主别打哑谜了,究竟那人是谁?令施主如此畏惧!」
公孙小凤啐了一口,道:「真没出息!要是我,就是十绝魔君出现,我也跟他拚上一拚,绝不像你这么窝囊废,嗅着味儿就恨爷娘少生两条褪,怕得连自己姓甚么都忘了。」
这几句话,直把斑衣神童挖苦得面红耳赤。
斑衣神童气得脖子老粗,大声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胆小?你们甚么时候;见我怕过人来着?上次我假扮缺一神翁,曾跟十绝魔君斗过,你们不是亲眼得见的吗?我是不是胆小如鼠之辈?……」
宗岳听他愈说声音愈大,恐他恼羞成怒,连忙插话道:「顾兄胆识过人,宗某自叹不如,但是,顾兄这次的麦现,的确令人百思莫解,不知主要原因何在?」
「别说啦!老实告诉你们,那人我见他下得!」
宗岳与公孙小凤同声惊问道:「那人你见不得?」
斑衣神童点了点头,又「唔」了一声。
宗岳与公孙小凤、悟果小和尚三人异口同声又道:「那又为甚麽?那人是谁?」
「是谁!是我师父嘛!」
「你师父?」
「十全老人?」
斑衣神童又点了点头,神情懊丧道:「是我师父十全老人!」
此话一出,宗岳等三人同时大吃一惊。尤其是宗岳,想起师父所交待的任务,首要的便是寻访十全老人,转告师父当年在邛崃十绝谷所见的全部实情,然而,下山已然半月,正愁无处可寻十全老人,如今天赐良机,十全老人碰巧经此,想不到斑衣神童竟……
宗岳思忖至此,倏然,悟果小和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顾施主,你怎轻易地便把大好机会放过?若是能将十全老人……」
斑衣神童摆了摆手,阻止悟果说下去,接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将宗掌门人师父天南剑客赵正令当年所见全盘说出,而将家师十全老人劝醒重出江湖,便能与十绝魔君一较雌雄,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对不对?可是,你要知道,我是背师偷下山的,要是让他碰上,我能吃得消吗?」
宗岳情知此刻埋怨他也没用,索性不再责难,心念一转,道:「顾兄可知令师去向?」
斑衣神童道:「好像是朝南,此刻怕已追之不及了!」
宗岳大声道:「无论是否追赶得上,我们还是要尽力去追!」
说罢,不待他人答话,便已纵向南方,没入黑暗之中。
公孙小凤与悟果小和尚随後跟去,斑衣神童无奈,也只好硬起头皮,尾随追去。
宗岳在前,公孙小凤等三人随後,蓦地,宗岳忽然刹住去势,回过头来朝众人一点头道:「三位请稍停,我们只顾追赶十全老人,险险误了另一件大事。
我们既不能阻止三公主抢夺玄阴草於前,却不能听由玄阴草顺利送达十绝谷於後,因此,追赶十全老人固然重要,玄阴草却也不能放弃。
以宗某之见,追十全老人有一人已足,公孙掌门人与小师父请随顾兄同行,即刻转回古庙,盯梢三公主卞无邪与文士仪,如果三公主等一行离去,可迳往十绝谷前一站守候,定在该处夺草。路上各位请多加小心,宗某无论是否追得上十全老人,都将往十绝谷前会师,咱们不见不散!」
斑衣神童听说不要他同往追赶师父十全老人,顿时心花怒放,连连应好道:「宗掌门人的话一点不错,玄阴草的确太重要了……」
公孙小凤朝他一挤鼻子,道:「好啦,这下可称了你的心啦!少废话,事不宜迟,快走!」
宗岳与斑衣神童等分手,立即全力展开轻功朝南纵去。
只因他心悬十绝谷前会师之事,唯恐赶之不及,足以一路急纵狂奔,甚至连吃奶的力气也给用上了,这一全力飞纵,直似流星飞矢,奇快无比。
约莫是天亮的前後,宗岳急急奔驰中,陡然,只见前方一点黑影浮动,但因相距过远,加之天色未明,一时实无法辨认是人是兽。
既然发现远处有物,宗岳奔驰更速,恨不得胁下插翅,赶到头里看个真切。
谁知,无论他奔行多快,远处之物,却始终遥遥领先,生似鬼魅幽灵一般,始终追之不及。
天色渐渐发白,黑暗渐渐褪去,等到宗岳发现远处之物是人而非兽时,一座庞大城池已然在望。
宗岳发觉追了半个时辰的是人,不禁心头一喜,忖道:眼前的黑衣人,定为十全老人无疑,自己全力追赶,尚且追他不上,足证他轻功非凡……
正思忖中,那人已然隐入城门之内,宗岳心想:他既然进入城中,如非有事,便是歇腿进食,多少总得逗留一些时间,只要赶上两步,便可相遇城中。
眨眼工夫,宗岳已然穿过城门,眼光到处,只见自己追赶之人,正以常人的步伐,悠闲地在前面数十丈走着。
大庭广众之下,施展轻功未免惊世骇俗,而且,眼前之人既然步履缓慢,一时并无去意,自己何不也慢下步来,缓缓而行?
宗岳虽然不敢快奔,但他双眼,却片刻不离眼前黑衣人,唯恐稍为疏忽,踩脱了线,则功败垂成了。
黑衣人在街心行了一阵,倏然,身形一侧,向街旁走去。
宗岳定神一望,不禁喜出望外。
原来那黑衣人进入的是家小饭店,果然被宗岳猜中,他是进城歇腿进食的。
这家小饭店许是专为赶早市买卖之人而开,一大清早便门庭若市,里面七八张小桌子早巳坐得满满的,宗岳行至店门口,店里人手少而生意忙,直让宗岳冷在店外。
宗岳一眼看去,店里座无虚席,即使想跟人拼桌也插足不入,好在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也不急着进店,背起双手,态度悠闲地等侯空席。
店里的食客,大多属於贩夫走卒之流,但求一饱,还急着赶路,是以片刻工夫,人已陆续散去。
但去者自去,来者自来,川流不息,门户为穿,宗岳本无须杂在川流不息的人丛中挤入,但连夜奔劳,加上那一阵阵的热豆汁香味,确也勾起一丝食欲,再说,如不赶紧挤进店去,很可能在自己豆汁尚未到口,十全老人已然食毕出店,落个不尴不尬,因此,顾不得甚么身份不身份,一眼发觉有个空位,立即抢着坐上。
宗岳在店门外时,黑衣人正好背朝店口,等宗岳抢得座位,却又正好与黑衣人遥遥正面相对。
这时他方发觉,黑衣人面蒙黑巾,除了能看到他闪闪有光的两目外,根本无法看到他的面貌。
对於这一点,宗岳毫不感觉奇异,因为他知道,十全老人乃是一代长者,既在十绝谷当着十大门派败给十绝魔君,自应遵守当时共订的诺言,不得重现江湖,如今他现身江湖,假使不将本来面目遮住,岂不贻人口实?
可是,当他目光渐渐下移,直到黑衣人身前桌面时,却又不禁大感诧异,只见黑衣人面前空空如也,除了一双杯筷,甚麽也没搁着,就像是刚来还没点叫食物似的。
宗岳想了想,为何黑衣人进店许久,至今未曾端来食物……
他一边偷瞧一边忖想,倏然,心中暗「啊」了一声,忖道:看他桌上摆有酒杯,敢情是在等下酒菜的,这家饭店早上专卖豆汁,许是酒菜尚未齐备之故……
正思忖中,店伙匆匆近前招呼,宗岳脑中闪电般掠上一念,道:「豆汁不要,我要点菜吃饭!」
店伙一听是个大主顾,连忙哈腰道:「小店酒菜俱备,只不过得忙过这会儿,你瞧!那位大爷也来了半天了,您要是能等待片刻,一会儿就有!」
宗岳挥挥手道:「行!等会儿就等会儿,不碍事!」
店伙哈腰而去,宗岳安心坐着等候,间或瞟眼偷瞄黑衣蒙面人一眼。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工夫,店里食客已然渐渐稀落,仅剩下三五个像是本城的人,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谈。
在这半个时辰之中,宗岳与黑衣蒙面人桌上,俱已端来热腾腾的菜肴。
宗岳不喝酒,片刻便已吃饱,但瞟眼黑衣蒙面人时,却只见他一手掀着黑巾,一手举杯缓缓送近嘴唇,呷了一口,再缓缓放下,然後换筷挟菜,又缓缓送入嘴中,其动作之慢,就像七老八十的老人,举手抬足都感困难。
宗岳虽然腹中已饱,但目的未达,眼看黑衣蒙面人那股慢劲,无奈只好再叫店伙添了半碗饭,一粒粒地数着往嘴里送。
约莫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黑衣蒙面人方开始用饭,这次用饭,却与先前喝酒不同,动作不但快,而且快得有点惊人,只见他,闷着头一个劲儿的扒,好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似的,又好像突然想起有极其重大的事待办。
宗岳看在眼里,心里想这下总该快吃完了,只要一出店门,旁边没杂人在,便可设法和他搭讪了。
他暗中打定主意,便随时准备算账离店。
谁知,黑衣蒙面人吃饱喝足,按理该是离去的时候了,但他偏又叫店伙泡来一碗浓茶,恢复了先前喝酒的动作,半天呷上一口,就像洞悉了宗岳的用心,在故意作弄他似的,宗岳虽然感到不耐,但这时的他,却净朝好的方面去想,他认为年老的人,往往都有或多或少,使人捉摸不到的怪癖,只能顺着他的性子,绝不能……
思忖至此,陡然,忽闻黑农蒙面人大声么喝店伙算账。
宗岳闻及,暗中也自摸出银子,打算紧随黑衣蒙面人之後算账离店。
不料,那黑衣蒙面人待店伙来到桌房,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道:「连那小哥的账一道算了!」
宗岳简言,脑中闪电般忖道:这店里数自己最小,他所说的小哥,敢情就是自己……
思忖中,他忽想起这是攀交的大好机会,於是双手朝黑衣人一拱,道:「老前辈,不用客气……」
嘴里说着,身子随即离座走向黑衣蒙面人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