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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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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防首先与一条河有关,河的名字叫尼洋。这条河与雅鲁藏布江以及印度洋像血脉一样联结着。至于它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我想我在城市化的机关楼里已无法对它们进行复杂的考察。当我从回忆的暖滩中走出来的时候,挂在眼前的画面只剩下了尼洋河的秋色,一片片金色的落叶告诉我她们的名字叫——怀念。后来,无论我走到什么地方看见飘零的黄叶都要驻足片刻,我知道我已学会怀念,落叶的季节的确可以检阅一个人的忧伤。    
    离开边防,我从许多影展或画报上看见过许多角度相同的尼洋河秋色,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拐弯,早晨是青灰色的,傍晚总是金黄色的,比我回忆中的清晰、美丽。我不知道那些摄影师对尼洋河的审美怎么都选择了同一个季节,是不是除非尼洋没有秋,他们才肯关注河之春、冬、夏?    
    站在边防连队背后的山上可以隐约观望到河之彼岸的一座边城,但最好看的是河岸边错落有致的树木,仿佛感觉那一棵棵披上金色的树木就是一个个精神焕发的藏族老人。他们稳重的身躯,呈现出健美的肌肤,金波闪闪的河面,远远的像是一片透明的黄。那一刻,我怀疑我的眼睛成了金子做的。如果你只是去过九寨沟,没去西藏的尼洋河畔看看秋,那绝对是一种美的遗憾。    
    尼洋河有一条细小的支流从我们齐整的营房中穿过。太阳热烈的午后时光,新兵们就端着大盆小盆的衣服、鞋子、床单,光着脚丫子往河边一坐,开始很有节拍地蹈着波浪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那是我曾经洗衣服时无忧无虑唱过的歌。那次有幸听尼洋河上划船的老艄公说,很早以前这里的军人洗衣服时最爱唱一首藏族乡亲也喜欢唱的《洗衣歌》,不知何时,那首好听的歌已被来来去去的兵们传走了调。他说着,猛然抬头向着雪山一声吆喝,深重的藏音犹如他嘴角花白的胡须,十分迷人。我很喜欢背对河流听老艄公从水中央冒出来的歌声,感觉在那样的地方,他唱出的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心声。    
    新兵们洗完衣服,通常是往白鹅卵石上一甩,倒在草地上双手作枕,望着天空长满的云朵,把远方的事情和人儿想成朵朵缥缈的云。在阳光下,他们习惯默不作声地躺着,有的吐着烟圈,有的冥思苦想,有的在翻看画报,有的伸个懒腰之后沉沉睡去,醒来已是马不停蹄的五公里越野……    
    这样的时光看上去一点也不寂寞,寂寞的只是那些有思想的人。    
    我们连队有一个矮胖胖的陕西人,脸黑黑的,络腮胡子。他不是我们正规班排的战斗人员。他在连队喂猪种菜烧开水,住的是菜棚子,整天沉默寡言,就像那些很难在风沙中微笑的菜苗。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挑着粪担子的表情总是严肃得不敢让我再看他第二眼。但我们又不得不羡慕他那样的生活。他常常伫立在我们队列不远的地方,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背对他的时候,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小时候公安局在我们村里抓住的那个杀人犯。我怕他,但心里却总是想着靠近他,想去了解这个表情古怪的人,他为什么成天不说一句话?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对待我?他的内心世界难道缺少阳光的照射?    
    终于有一天,我一个人壮着胆子走进了他的菜棚子。“仕江,在床边坐吧。”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沉的,像是一只蚂蚁从他喉咙里爬出来,他脸上硬是没有表情。看着他的脸,我就像看见了那些被霜雪冻得僵硬的青菜秆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双手抱着装有橘汁的玻璃茶杯,眼睛落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头看我。我侧身望着墙上糊得厚厚的已经发黄的《西藏日报》等待他说话。“仕江,你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小伙子,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吧,记住以后要少说话。”之后,他没有说一句话,我又把眼睛放在桌上那本厚厚的《高寒地带蔬菜栽培技术》的书上,想他该再对我说些什么,可直到我走出菜棚子,他只是站在门口心照不宣地朝我点了点头。    
    那次之后,我知道他叫吉老兵。    
    


第三部分:青春枕着西藏入眠感念西藏边防 2

    无聊的时候,想起吉老兵平淡的几句话,再看看周围那些老兵们的言行举止,漫无边际的寂寞渐渐漫上我心头。    
    没有边防连队生活经验的人一定会把边防连队的空气想得很舒服,其实不然。我越来越体会到边防的紧张,当然不是外在的局势,而是人与人之间,新兵和老兵之间的情感。这是我从吉老兵少有的话语中体会到的。在这之前,我是开朗的,快乐的,碰到谁都想跟人家打个招呼或说说心里话,就像没来这边防当兵时在家一样,以为主动打招呼可以增强感情,拉近距离。谁知这是边防连队最忌讳的事情,新兵只准老老实实地干活,不准多言。老兵和班长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话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否则老兵跟班长递一个眼色,你新兵就倒霉了。然后,班长和老兵与连长指导员蹲在地上抽烟侃大山的时候,你的印象也就随之扩散,但你并不知道,只是感觉除了老兵和班长看你不顺眼之外,连长和指导员看你的眼神也与往日有了变化,喊你的声音也没有昨天亲切了。    
    这样的环境,人能不寂寞吗?    
    我的沉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有一段日子,我的那个让我如今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来的山东班长对我一直有成见,他总是在我埋头看书的时候吩咐我去出公差,在我写信的时候唤我替他帮厨去,在我洗衣服的时候命令我上山伐木……我不知道班上那么多人闲着,他比雪还亮的眼睛怎么就只把我一个瞅住。而他则一个人躲在仓库里烤火抽烟想家,看着他女朋友的照片写情书,好像他这样的做法是不想让人轻易察觉他因为超期服役而烦恼无限。在他眼里,好像新兵就没有烦恼似的,或许在许多班长眼里,一个新兵的烦恼根本不值得一提,当你由新兵变成老兵的时候,你的烦恼在别人眼里才会有存在的理由,这也是老兵“修理”新兵的正当理由。新兵是不易发现老兵烦恼的,老兵的烦恼总是深藏在右手弹奏吉他的和弦里,飘飞在手指抖落那支红梅香烟的烟灰缸里,最终被日子跺碎在一炉旺盛的炭火里。    
    所以有时新兵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不对头都可能遭到老兵的“修理”,不为别的,一个理由——兵当老了心里总是烦,只要烦了就想找人出气。    
    很烦的边防老兵嘴边时常挂着一些时尚的“边语”:牛B哄哄的——新起个砣砣——老子修理你——扎眉日眼的——欠揍——扯淡。而吉老兵是一个例外,他成天很难和人打交道,只有面对那些猪的时候,他的心里话才在一些没有歌词的旋律里被表达。他表面不说话,实际边防的气候异常和连队的风吹草动他心里最清楚。虽然过去我们之间从没说过话,但他知道我的名字。原以为他心里有什么障碍,不料这是他边防生活的一种经验。他从不轻易同我们新兵说一句话,实际他是在暗示新兵不要多说话。没想到他开口说话,句句都是善意之言,生活之言,经验之言。    
    不知为何第一年的军旅时光总是过得那么慢,慢得像新兵细皮嫩肉的脸上永远长不长的青青胡子似的。我们还来不及用一次刮胡刀,一个个话就少得可怜了,简直像沉思默想的小老头,我知道沉默的人绝对不只我一个,沉默只是喧闹的开始,人由坦诚一下子变得谨慎之后我万万没有想到人类残酷的蜕变会在这里见证。就连我们从一个地方一起入伍的老乡之间也渐渐少了许多共同的话题,新兵与新兵之间渐渐地开始流行相互猜疑,相互诋毁,相互冷淡了。    
    当我懂事的时候,军旅时光转眼就到了许多新兵叫我老兵的第二年。    
    我一改边防老兵的作风,对新兵们有说有笑,主动去了解他们的性格特点、家庭背景以及他们的乡音乡情,他们也愿意同我拉家常,关系搞得像跟他们的同年兵一样随便。有时他们的行为也让我在自己的同年兵面前很是挂不住面子,比如他们已到了可以不叫我“老兵”而直呼我家乡那些学弟学妹对我的称呼——六阿哥。当然,我也不是不喜欢他们这样叫我,其实我很不习惯别人叫我“老兵”,感觉怎么也长不大的人一下子已步入老年状态。不过我那些同年来到边防的兄弟是很渴望有人叫自己“老兵”的,他们认为至少这是一种资格的象征,我不知他们听到新兵叫我“六阿哥”心里是什么感受。    
    这时我认识了一个来自山西的“大款兵”,名叫强鹏。生活中的强鹏是个十分爱逞强的人,别看他身材矮小,但他却算得上连队里最有勇气同老兵抬杠的“新砣砣”,做事说话,痞里痞气,一脸坏笑,满口脏话。让我记住他的并不只是他的个性,而是后来的另一件事。    
    这件事与一个女孩的照片有关。照片上的女孩是强鹏的女朋友。如果你到边防连队走走,就很容易发现那些陪伴在战士左右的仙女一样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造型一个比一个夸张,服装一个比一个鲜艳,眼神一个比一个暧昧。特别是那帮重庆入伍的小青年携带的女孩照片,那才叫露骨呢!他们把可爱的女孩照片塑在上衣口袋里的小镜子背面,有的放在带锁的日记本里,有的干脆把女孩的照片剪小之后嵌在项链的坠子里。可强鹏见了伙计们的这些小摆设,认为大家对爱的表达不够彻底,所以他让他的女孩随时都同他一起躺在床上,不管快乐还是悲伤,只要把她拿在手里就亲个够。遇到内务卫生大检查,他就把照片放在被子中间,如果谁有意见,他就跟他扎眉日眼:谁叫你女朋友没有我的漂亮呢?嘿嘿,如果你女朋友漂亮,就拿出来展示展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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