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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门岗回办公室看书,透他妈这儿真冷!但我得等着范凄出去。过了一会,我低头写字的余光瞄见范凄带着小成拎着小喇叭桶过去了,又过了一会,兴冲冲回来了。我这才去门房坐着暖一暖。真是个没素质的人!这边刚落实了我的态度,回头就忙不迭要去打小锅饭,切!真是个凄死野鬼!
至于小敏,没办法,他毕竟只是归中队管的犯人,这次卡了范凄刘务等好长一段时间的出入门岗,也算是够买我的帐了,也该松一松了。哦对了,他居然是九七年度的积极分子!对此他也很纳闷。虽然从板油到放小哨再到坐班,他的表现和个人质量得到了从干部到犯人的一致认可,但“积极分子”的荣誉却是他从未敢奢望的。
有天我让包队长买了两条红梅烟进来,交给小敏:“今晚程指导值班,你一会把这给人家送去,第一是感谢,第二是让他有机会把你调回楼道,这儿是个是非之地,你扛不住,第三是为以后的报分减刑打好基础。”
小敏没推辞,接过烟问我:“我不会说话呀!脸红冒汗哩!感谢的话说不出来呀,要不你给我写几句?”
我狠狠瞪了他几眼:“你不是自称文化人么?况且,我就算能帮你这一次,又不能帮你一辈子。”于是小敏去小铁皮房里独自发呆着考虑晚上该怎么说话了。
五 十 一 元宵节目和二臭的烦心事
第五十一条 尊重国家工作人员,对担任领导职务的工作人员称呼职务,对职务不明的工作人员统称“队长”,对直接参加劳动的工人称“师傅”,外来提审时,要有礼貌地回答问题,不得顶撞争吵,无理取闹。
九八年的春节,我在从容中度过。
除夕之夜,郝导走得很早,安排我到12点时给各队打电话问一下中队情况、同时检查“双岗”落实得咋样(大队新规定:节假日或遇有“创部”活动中上级检查,犯人都不出工时,楼道坐班值双岗:积委会成员加坐班犯),所以,当夜我除了隔一个小时下大院检查一下牌楼的彩灯流水外,一直在文化室里看电视。
我们几人坐在最后面的折叠椅上,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评论着晚会中每一个登台亮相的女性。我们的眼光惊人的一致:唱歌的女的没有后面伴舞的女好,因为伴舞的大多穿着亮闪闪的演出服装,从前面看有鼻子有眼,从后面看有腰有屁股,偶尔踢个腿,还能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在我们的评论中,那些女的全是赤裸裸地在台上或唱或跳。
节目一般化,年三十晚上看过后、大年初一早上起来就都烟消云散了,唯一留有印象的是那首《相约九八》。我操!好听!可惜没有性感的伴舞者让我们享受一道声色俱全的艺术大餐。近视眼的明明坐着小板凳钻在前面看,听到我们的议论(除了电视声就只有我们几个在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激扬春晚了,别人没人敢大声说话),明明扭身告诉我们:“没有伴舞的才叫个腕儿!这个胖的,叫那英,这个瘦的,叫王非,香港人,这俩货,红着咧!”我把眼角的皮肤绷着往后拉一点,眯起眼睛(这样可以稍微看清楚一点)仔细看这俩腕儿,胖的不好看,瘦的也不好看,不过眉眼间有股不识人间烟火的味道,还不错。不过不管她们如何红,在我们这几个多年以前就入狱了的老鬼眼中,根本不能同那些大屁股大奶水蛇腰骚笑着的伴舞女郎屁美的。不过我们的话题也随之转到了哪种女人上了床受活这儿,我引用王德智的话冒充自己的经验之谈而振振有词:“白天要瘦的,晚上才要胖的……”
春节期间,犯人的伙食又是上午饺子、下午肉菜。自从上次上级领导来检查“创部”第一阶段的工作时给我们吃了两天肉以后,很久没有象这样美美地大块吃肉了。我还是与二臭、小走、几个老乡在一起伙着吃,不过今年小敏也随我们在一起。我向内勤小阎要了些烟、罐头,又让包队长从外面买了几包红塔山、三五以充门面。
晚上看电视,白天唱歌,谈笑有白丁往来无板油,真他妈神仙般的快乐日子!
有一天二臭偷偷来找我,他向老乡要了几盘黄带,问我看不看。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几张碟,操!光封面上的裸体图片就已让我血脉贲张!这可真是我头一次见女人的裸体啊!尽管它只是一张碟片的包装盒上的照片!二臭还在一旁向我介绍:“这个是日本的米,这个是外国米,这几个我也闹不清里面是点甚。俺老乡他们经常看,看从给中队配上VCD开始,每礼拜都看。人家们哪儿也比咱们六大队的平遥家管得松!”
当时的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已了然于心,但对两性关系男女之间赤裸裸的性爱还很文盲,只是从其他犯人那儿听来一些生理知识。面对二臭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我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一种想法是:怎么着也曾经是个读书人吧,可以与他们一起围观黄色录像?再说了,连女人的板鸡都没见过,看那些有个逑用?另一种想法是:读他妈的逼的书了!早就住了劳改了,还老扯什么读书人的旦!丢人!况且,正因为没见过,才去见识见识嘛!
犹豫之间我把碟片还给二臭,嘴上还得掩饰着自己对女性的无知、向往和青春期的骚动:“你要是想看,一定得把范凄和刘务都拉过去看,这样安全一点。嗯,不知道这里面的人和皮上的人是不是一个,瞅这逼毛这来长,就知道是个骚货,水够大。”我们二人哈哈大笑。
二臭表示晚上一定把他俩人都拉上贼船,我说晚上有时间的话就上去看看。
一过了破五,就要准备元宵节目了。六大队仍是二鬼摔跤和大头娃娃。
去年元宵白忙乎一场,今年料想即便再有人死了也算不上一代伟人吧。有的大队雄心勃勃要争名次,可更新可不更新的服装道具统统更新,从正月初六起,四处便响起了排练节目的锣鼓声。
郝导的态度是任你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咱这二鬼摔跤的道具是去年才做的,本来就是新的,大头娃娃也不旧,咱们这本来就是丑角,让大家,让评委一笑。要重在动作上下功夫!”
于是我开始每天在23中队操场上,监督指导着从三个队抽出来的犯人排练,引导他们自由发挥,充分展示所背着的鬼的摔跤的激烈程度。效果不错!空人训练时看不出什么,一旦背上道具,这些犯人们便使出浑身解数操纵背后的“二鬼”文争武斗。一眼望过去,青面獠牙赤发飘飘的鬼们打斗得异常惨烈,逗得前来排练乐器的大队干部们哈哈大笑。
让我高兴的是从25队抽出来的犯人中,出现了郝若龙。自从西太堡一别,两年来,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我们这两个曾经的大学生已经在劳改队各自的位置上站稳了脚跟。郝若龙过了两年的劳动关,在此次排练节目之后,被中队干部从井下工作面抽回中队,帮着王兴宙管学习,逐步混了起来。看到他能被抽过来排练节目,我很欣慰,我俩握了手闲谝几句后,各司其职。郝若龙有脑子,排练时很有创意,深得干部们的欣赏。
大头娃娃扭秧歌这一块,我一改去年不管什么头像都手持红花和红绸的做法,给每个表演者都按头像安排了不同的道具,给孙悟空做了金箍棒,给猪八戒做了钉钯等,其他一般的男童女童我也给他们安排了手持宝剑或大锤等。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二鬼摔跤,大头娃娃里也有唐僧等四人的头像,索性就让其他大头扮做妖精,取唐僧师徒一路降妖除魔之意。此举被郝导首肯。
道具无非是些木棒、硬纸板等钉制而成,再用各色涂料画好即可,但是要给二十多个大头娃娃不重复地安排道具并尽快做出来,也很是累死了我的不少脑细胞。那几天我每天都呆在23中队到很晚,带着齐森和几个心灵手巧的犯人群策群力地往出赶道具。
正月十三彩排,十四表演、评比,十五邀请矿领导及社会名流入监观看。也许是人们见的舞龙舞狮这些太多了,实在没什么新意,当六大队的“二鬼”们一路追逐厮打着上场时,全场轰堂大笑。我是大油,这种场合当然不能穿上演出服上场扮丑角,所以我叫齐森演的唐僧隔一小会儿就扭着秧歌到我身边,接受指令后再扭到“二鬼”们中间去向犯人们纠正错误面授机宜。
相当成功!
但是,丑角不能获一等奖,这是个面子和习惯问题,于是我们被评为二等奖。
随后,因为安装牌楼和参与元霄节目,中队为我申报了个四十分的专项奖,很快获批。感谢郝导!
冯干事回来了。他今年春节随妻子到南京岳父家过年去了。他说南京长江大桥有人搞爆炸,部队把桥封锁了几天,不然前几天就回来了。
阳历三月初,九七年度劳动改造积极分子表彰大会如期举行。24中队的四个省级是范凄、两个值星员、我。
明明也报分减刑了。这小子,三年徒刑居然减了十个月!真混得不赖!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是,在明明下出监队后,新任卫生委员居然是有付!
有付入狱几年来,由一个板凄凄的板油熬到今天烧锅炉不受欺负,已经实属不易,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经济基础,但谁也没想到有付居然也是九七年的积极分子!这小子,在哪儿烧了高香了呢?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中队犯人多,按比例可支配的积极分子的指标就多,新犯人也多,他们是根本不敢去想的,中队干部在分配指标时更从容一些:勤务犯、坐班犯、正副值星员、放小哨的、骨干、老犯人等,都可优先考虑,可是怎么也排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