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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别说了。〃我叫出来。
迷茫地抬起头,这个城市大过鬼魅,男人进得门来,个个自动气馁,矮一大截,内功尽失,四肢酸软,心里明明白白,身子却动弹不得,只会躺在蜘蛛网中听由摆布。
是怎么一回事,是这炎热的天气作崇吗,我们的意志力在哪里,是闻吸了迷魂香,抑或是蛊?
〃自明,恐怕我也帮不了你,这个女儿一向不跟我长大,况且感情之事,同生老病死一样,必须由你亲自历劫。〃
盛老斟一杯酒给我。
小小的书房中有一部电视,在播放节目,稍微留意,是画家德古宁的生平记录片,他现在已经老了,但在五十年代,他们夫妇俊美得如童话中人。我默默观看,不发一语。
师父感喟地翻出照片簿子,递给我看。
里面是他与师母合照。
早三十年,风华正茂的师母比国香更要多三分甜美,穿着两截泳衣,梳着马尾巴,靠在一辆海鸥翼车门的保时捷车头,而师父正坐驾驶位上。
我备受震惊,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盛老说:〃总会过去的。〃
从照片看上去,活脱脱就是公主与王子,而那时所流行的老练而精致的品味,又是今日所没有的。
〃你以为我一生下来就是糟老头子吧?〃
我看着照片,开不了口。
〃其实开头的时候,我们都是粉团似的婴儿。〃
对那张照片,我真个儿爱不释手。
〃将来,你同国香,还不是会变成我们这样子。〃
〃我要同她一起老!〃
〃傻瓜,老人都一个式样。〃
〃我绝非净爱她的美色。〃
〃你们都这样说,换了是个丑女,你会被她吸引?但稍后都表示不是好色之徒,唉。〃
他伸手关掉电视机。
第八章
轻轻同我说:〃怎么吵起来的都忘了,白白分开这么些年。〃
一时我不知他说的是谁,要隔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
看样子师傅全神浸在幸福海中,话题万变不离其宗,总绕着他同师母两人转,来找听众的我,变为他的听众,他无暇理会他的徒儿了。
〃现在拿棍子打我也不走。〃他笑呵呵似一顽童。
我放下他,去求师母。
〃替我找国香出来。〃
师母轻轻说:〃你知道我不能那样做。〃
我凄苦地看着师母。
〃除非她自己乐意,自明,你想一想,这已不是强抢民女的时代。〃
越是金科玉律越听不进去。
〃这是场疫症,你被暑气冲了,过了立秋还有摄氏三十六度,不发昏才怪呢。〃她语气温和。
真的,好端端静坐都冒汗,衬衫背部胸前腋下都一片湿。
〃我去找她。〃
〃自明自明,这么多人安抚你,你都不听?〃
不能控制自己,想到老施已经回来,就躺在她左右,妒火如焚,坐立不安。
〃真是热。〃
师母说:〃脱下外套吧。〃
我站起来,〃看到你同师父,真是高兴,在这愁苦的世界里,总算有一丝安慰。〃
〃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
〃千万别上施家去,这城市虽有五百多万人口,但行头极窄,圈子极小,坏新闻一下子传得你无法做人。自明,你懂吗?〃
〃我不知道。〃
〃你是赌气还是真胡涂了?〃
〃我不知道。〃
真是热。
大哥怎么尚未回来。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林自亮在洞天福地之中,不知是否已与华山圣母产下麟儿,乐不思蜀,从此不回来。
自师母之幸福家庭出来,逛到林自亮的水晶店去。
经理见是我,殷勤招呼,以为巡抚大人驾到。
店堂四面全是玻璃,不知是谁设计的,站在店里,一点遮拦荫蔽也无,出售的礼品又全是透明水晶,冷艳孤傲地一件件在紫蓝色水银灯下闪烁,看在眼内,寂寞的人只有更寂寞。
经理问林自亮几时回来。
我答:〃他入赘女儿国做皇妃去了,不回来了,此刻正香汤沐浴,缠足穿耳孔,学习应有之礼仪。〃
经理没听懂,吓得睁大眼睛。
我把玩一串水晶珠子项链。
一位顾客进来,与我一照脸,是性感的苏倩丽。
〃你好吗?〃短短三个字内尽显柔性销魂之意。
〃真巧。〃
〃巧什么,我在玻璃那一头看了你足足十分钟才推门进来。〃
我苦笑。
〃林自明,你浑身发散着一种'要就要,不要拉倒'的质素,叫女人无法抗拒。〃
我轻轻说:〃你不应把男人当有趣的生活调剂品。〃
她反问:〃正确的态度应是什么?〃
我也答不上来,我们已失去原有的地位,因为不愿意背起原有的责任。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迟疑,老实说,这位女阿飞胆大包天,真不知要玩什么花样。
我将双手插袋中,不肯动。
苏倩丽低下头,〃算了,〃楚楚地,委屈地,〃只有某女士才能叫你赴汤蹈火。〃
这何尝不是激将之计。
我说:〃那地方,可是公众场所?〃
〃是。〃
〃可有第三者四者在场?〃
〃有。〃
再也想不到,苏苏把我带到印度人的地头去算命。
一位姓林珍的女士穿着翠绿色的沙厘服,用扑克牌替她算本月运程。
苏苏露出她纯真的一面,嘴唇似孩子似渴望地微张着,聚精会神地希冀听到好消息。
但不知为什么,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欣赏她,就是无法进一步拿她来代替盛国香。
林珍女士腕上戴着无数手镯,金的银的嵌七色宝石,动一动都发出清脆叮铃之声。
她抬起棕色的眼睛,看我一眼,一边纯熟地洗牌,一边闲闲地说:〃这位先生,心中时时刻刻挂住一个人。〃
我一呆。
苏苏看着我。
她对苏苏说:〃那人,不是你。〃
这术士好像有一手。
她又说:〃不过,这位先生,你不用再想念挂牵,那人,永远不会属于你。〃
我并不信她,但不知怎地,像是无法忍耐不吉之预言,站起来就走。
林珍女士扬扬手,一阵铮铮响,随即咭咭笑:〃他像所有的人一样,只爱听好听的话。〃
苏苏没有追上来留住我。
我同她说:〃我们改天见。〃
回到家,在林自亮房中翻他的记事簿,希望可以找到海伦的通讯号码,同他说几句话,散散闷。
遍寻不获。
电话铃响,急抢过去。
〃喂。〃
那边不响。
〃喂。〃
咔嚓一声挂线。
好,神秘电话。
好得不得了,稍用脑筋,即时知道这是谁,这是施秀升导演。
真好笑,两个大男人,像初中女学生似玩起神秘电话这种把戏来。
电话铃又响。
〃你找谁?〃
那边又不出声。
我冷笑,〃明人不做暗事,你找谁?〃
〃嗒〃一声又挂上了。
不会是国香。也不是施峻与施峰。一定是施秀升,国香外出,他来查会不会是在我这里,鬼鬼祟祟,像一个小女人。
一时间不知道林比施笨,还是施比林笨。只晓得,这个神秘人断不会罢休。
果然,铃又响了,我接过,镇静地说:〃喂。〃
也好,寂寞伤心的我有人陪着玩游戏。
〃林自明?〃
〃大哥!〃
〃比基尼之行无恙?〃他不知道为弟的根本没离开过家。
〃你又在什么地方?〃
〃纽约。〃
〃什么时候回来?〃
〃看样子还需要几个礼拜,你那边好吧,有空替我到店里去打点打点。〃
〃林自明,我终于找到了幸福,早晓得陪公主读书滋味无穷,我早来了。〃
林自亮无耻地骄矜地展览他的幸福。
粗人,只有粗人才会把喜怒哀乐毫无保留暴露人前。
只得酸溜溜说:〃代问候海伦。〃
〃林自明,请汇款给我。〃
〃我会做。〃
〃祝你如我一般快乐。〃
我多谢他的好心肠。
〃这边天气不知多好,已经秋意盈盈,唉,真不想回来……〃
〃说完没有?〃老实不客气地打断他。
〃咦,林自明,你心情不大美丽哇。〃
真不知男人怎么样了,一个个幼稚琐碎不堪,一点点小事乐得心花怒放,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一边又神经兮兮笑几声,一下子又落在无底深渊中,自怨自艾,长嗟短叹,像恋爱中的少女。
原以为听到林自亮的声音会很高兴。
〃我明白了,你吃败仗。〃
〃见面时再讨论。〃
〃林自明——〃
〃我这就要出去,老兄,你放下话筒好不好?〃
林自亮轻轻挂上电话。
我重重叹气。
傍晚,师傅过来找我。
习惯了,心有默契,不再预先通知,找不到就当散步。在校园里,多数骑脚踏车,后来取得奖学金,买了小轿车。
师傅上来按铃,我还没有掌灯。
他进来一看,大赞装修美观。
自然,这本来是林自亮的新房。
师傅选了张情侣沙发,一人霸占,舒舒服服地摊开四肢,喝起咖啡来。
屋里一有他,顿时温暖热闹,他叫我周末去吃饭,国香替他洗尘,在师母处设家宴。
我心如刀割地问:〃你家女婿自然在场?〃
〃还有外孙,〃他心满意足,〃活着真是好。〃
〃周末我有事。〃
〃自明。〃
〃真的,一早约了人。〃
师傅叹口气,〃记得当年在白赖宜学院,也不少女孩为你流过泪,也跑到我处来求我想办法,任何代价,在所不计。看,六月债,还得快。〃
〃那时只觉得她们愚钝不长进,十分讨厌。〃
〃所以,潇洒点。〃
〃做不到。〃
师傅诧异地说:〃这不像你,林自明,回家以后,你整个人变了。〃
我不语。
〃我们等你。〃
以毒攻毒,师傅希望我对牢他们一家人嘻嘻哈哈,完了回家没事人一样。真可爱,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
〃被你轰走的那些女孩子,不知比国香好多少。〃
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