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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明对常习说道:“这世上何等宝贝都不及我的爱女,等她婚嫁时,我用这五百年萝卜做嫁妆,却不知谁有这般好运。”
“爹,你把大萝卜送给常大哥吧。”赵螺神色扭捏,粉嫩小手扯着衣角,垂眸低首,声若蚊蝇,羞涩地说道。
“常会元?”赵士明嘴角含笑,试探地问道。
“赵姑娘美得很,在下很中意,劳赵岳父做主,将她许给我。”常习微笑,心想只要将大萝卜献给皇帝,他定能谋取状元,青云直上。
“好,好,好贤婿。”赵士明撵着八字须笑道。
“岳父,不知那五百年萝卜是何模样?藏身何处?”常习扫过百亩萝卜地,不见异象,倒是疑惑。
“贤婿想瞧一瞧?”
赵士明领着众人走过五十亩萝卜地,一个极其窄小的洞口深陷地底,一只大如猫,一身黄毛的狐狸兀地窜出,吓得众人失魂,待平复心情,鱼贯入洞,洞壁纹理状如血肉,一汪清澈的泉水旁,却生着一株绿叶大萝卜。
萝卜壮如大槐树,青翠欲滴,种子深埋地底,不可窥见。常习啧啧称奇,笑道:“世间竟有这等奇物,延年益寿的功效定也有的,妙啊!”
“贤婿,你既喜欢这份礼物,那将婚期定在后天如何?”赵士明笑眯眯地问道。“好,极好,我就去准备聘礼,趁早迎娶螺儿。”
常习去淄川县置办聘礼,回到茅屋前,河口的井盖上坐着红鼻子长脸的曹老头,他手提好酒等着常习。“哎哟,常会元,你真是我们黄牛村的光荣。”曹老头满脸堆笑,将好酒递给常习道。
曹老头走后,常习也不读书,直愣愣坐在井盖上晒太阳,浑浑噩噩,想着那只诡异的狐狸,心想那只狐狸似乎很古怪,恍惚中听到远处的老农骂道:“兔崽子,没出息,瞧人家常习都要当官啦!”
常习知道那是五十多岁的张大树,张三他爹,靠卖豆腐为生,照按惯例,张大树每天都要骂偷钱的张三。
突然间一抹黑影闪过,却是一条黄毛狐狸,它一跃数丈,跳过篱笆,翻进他家中,这番情景吓得常习冷汗直冒,慌忙拾起靠着篱笆的锄头,蹑手蹑脚推开木门。
细细瞧去,那黄皮狐狸已破开橱柜,如人般坐着,睁着双绿幽幽的眼睛,长满绿毛的长嘴戳着几碟饭菜,吃得咄咄作响,常习抬起锄头敲去,黄皮狐狸叼住菜盘,轻盈跳开,挨着常习脚裸窜出屋外。
一刹那,常习双腿发软,瘫坐在地,黄皮狐狸蹲坐在井盖上,露出丝怪异微笑,阴沉沉盯着他,常习慌忙关上木门,掀起裤脚,脚裸红肿厉害,渗出绿色的脓水,遂取来菜刀,忍着疼痛割开一道小口,流尽脓水,用布条绑住方能行走。
常习恼怒不已透过门缝瞧去,门缝外一双碧绿的野兽眼睛正透着门缝瞧着他,满是奸诈。常习慌忙拾来一块破布,塞住门缝,木门铎铎作响,一双利爪抠掉破布,狐眼绿瞳竖起,极为邪乎。紧接着屋顶晃荡作响,破屋欲倒,半响方安静下来。常习谨慎地透过门缝瞧去,再无异象,打开木门,屋外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篱笆院内,只留着几个浅浅爪印。
常习到赵家吃过晚饭回到祖宅,天彻底黑暗下来,亥时三刻,常习打着哈欠,点燃油灯,在读一本春秋,迷糊中堆着书籍的书桌前似有一只黄皮狐狸坐着,骇然大惊,猛地拍打,只有一戳狐毛。
一阵清幽的香气飘来,常习脸皮似铅般沉重,笼着衣衫,吹灭油灯,躺上床便睡着了,黑暗中,木门嘎吱打开,一对幽绿眼睛,蹿上蹿下,忽地跃到床上。
睡梦中常习感觉脸痒痒的,黏糊异常,“嗒嗒”一滴滴涎水滴落,仿佛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盘踞在常习怀中,常习感到全身酥软,摇摇晃晃,又如腾云驾雾。
常习惊醒,掌心流汗,翻动身子,那个东西摔得下来,常习忽地坐起,猛地按住那异物,点燃油灯,不由大骇,他竟掐着那黄皮狐狸的脖子,狐狸两眼发出绿光,急得嗥叫,却无法挣脱。
“嘎吱!”
木门推开,一条黑影窜进来,却是深夜偷看农妇睡觉的泼皮张三,他见常习老宅的门开着,有狐狸的尖叫声,害怕狐狸伤害常习遂推门进来。
“常解元,我来帮你捉住她!”
待张三看清常习床上的狐狸,并无害怕,笑着取来根绳子,捆住它的腰,强行带回了旧宅。张三回到旧宅,笑道:“世人皆说你善于变化,今天我在这里盯着,看你能否变成妙龄少女,你若听懂我的话,快快变来和我寻欢。”。
第一百四十二章:女神的幻境(二)
黄皮狐狸凄厉的嗥叫,忽地把肚子缩得像细管一般,便要逃走,张三鬼臂一用劲急忙拉紧绳子,黄皮狐狸急忙鼓起肚子,张三却无法勒紧绳子,两人僵持半响,张三取来铁链锁住它的脖子。
常习躺在床上,听着狐狸凄厉哀嚎,于心不忍,来到张三的屋中,递给张三几两银子,吩咐张三放开那狐狸。常习抱起黄皮狐狸,取下铁链,黄皮狐狸忽诡异大叫,露出尖牙,咬穿常习的左手,转眼不知去向。
第二日,常习醒来,左手肿成馒头,经脉死绝,毫无用处。
“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啊!赵士明没有经商前曾是淄川县远近闻名的神医,有妙手回春的美名,我且找他替我看看去。”
赵宅前张灯结彩,常习骑着高头大马。马车上装满绫罗绸缎,金石玉器。赵士明吩咐家丁收拾聘礼,笑道:“好女婿,劳你花费一些银两。”
“赵螺姑娘温柔娴淑,美丽动人,能够迎娶她是我常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使唤些银两又何足挂齿!”常习笑着走进赵宅。
常习将左手藏到衣袖中,并不提起昨晚的事情,只是赏玩风景,待来到一座精致玲珑的歇雨亭,瞧见漫天雨雾,荷叶田田,兼绿竹翠意,兴致高涨,吟唱起“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的诗句来。
“不知贤婿今日来,有何要事?”赵士明终于忍耐不住,恭敬地问道。
“不瞒岳父,小婿的确遇到些麻烦。”常习笑着将昨晚的事情说给赵士明听,掀开袖子将伤势给赵士明看。“咬伤?”赵士明见常习左手经脉黝黑,精气坏死,忙命家丁取来医箱,取出套银针,替常习放血活脉。
骚臭的黑血滴到小铁盆上,足有半盆,放完血,常习脸色苍白,手指却能活动,极为神奇,赵士明又给他开一副药单,尽是蝎子,蜈蚣之流。
“老爷。”
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却是个玫瑰般的娇艳少女走来,这个女子叫陆元风,半年前路过黄牛山,爹娘被强盗害死了,无依无靠,赵士明可怜她,遂把她收为三房。
陆元风美眸微盼,掩面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新姑爷来啦!”,常习请她坐下,口吐莲花,表面与她交谈甚欢,心中隐约感到陆元风瞧自己的目光尽是奸诈,待细细看时,她仍笑语盈盈的。
“贤婿,我在青州府给你和螺儿买了一处宅子,你们结婚后就搬到那边住吧!老宅我会派人替你重修打理的。”
常习笑道:“倒是让岳父破费了。”
他们聊得正欢,突然间张三慌张地跑过来喊道:“常会元,你家祖宅前的那口老井干了!”那口水井有千年的历史,既然遇到大旱,还从未干涸过,怎么会平白没水,倒真是奇事。
“那倒是有趣的很,我很小就对各种奇事感兴趣,我们一起瞧瞧去。”
常习带着众人来到水井前,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道:“常大人,我以前干过淘金,老前辈说干涸的水井都藏着金子,我们下去瞧瞧看!常大人刚中会元,肯定是老天要送给大人一份礼物的!”
汉子叫二愣子,因猥亵罪吃过几年牢饭,出狱后游手好闲,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他知道常习很信鬼神,遂投其所好。
常习挺直腰板道:“你们先下去看看。”
众人取来几根绳子扭成一根,二愣子和一个脸上有刀疤,叫六鸭子的瘦小泼皮下井,井深七丈,不透阳光,如同置身黑夜中。
张三用绳子绑住火把和铁锹递下去,六鸭子和二愣子取得火把蹭地点燃,井底被照得通亮,两人将火把插到裂开的井缝中,用铁锹开始淘金,挖了一尺深,露出一只白森森的手骨来。
两人却也不怕,继续挖掘,一具骷髅彻底露出来后,两人将骷髅绑在绳子上,张三吩咐一个泼皮拉上骷髅,那泼皮解开绳子时,不小心将骷髅摔在地上,打破了头骨,骷髅嘴中却含着一块金子。
张三十分欢喜,将金子拾起来递给常习,常习不要,他就自己收到腰包中,又命二愣子和六鸭子继续淘金,临近傍晚,桑树下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井口旁堆着七具骷髅。张三将那块金子掏出来炫耀,村民纷纷称赞他能干。
二愣子和六鸭子又挖得半刻钟,不见骷髅,便顺着绳子爬上井来。张三吩咐两人将骷髅头全打碎,却没有金子。“你们敲骨索财,乃畜生行径矣,定要遭天谴的。”
兀地一阵阴风吹过,桑树飒飒作响,风刺骨如冰,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二愣子和六鸭子被风一吹,猛地栽倒,再无声息。缓得片刻,二愣子面如僵尸,径直站起,村民和张三都吓得毛骨悚然,逃散开去,唯有常习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和嘉靖帝一样,都很信奉修炼成仙的事,也一直寻找奇人异事。
二愣子站起来后,忽开口说话道:“我是汉代的道士,遭逢战乱,走投无故,全家人投井死去,平生积蓄,只有点黄金遂含在口中,为什么把所有的头颅全都打碎?寻找黄金呢?你们实在太可恨了!”
常习朝那僵尸鞠三个躬,道歉后僵尸才倒下。常习吩咐乡亲们连忙焚香烧纸祷告,将七具骷髅拼凑起来,有一具高大的骷髅缺少一块骨头,常习自告奋勇用绳子捆住大桑树,带着铁锹和火把爬下井底,去找那一块人骨。
常习在井底细细寻找,除找到人骨外,还找到一个瓷瓶和一把长剑,那柄长剑约五尺多,沾满污垢,剑柄雕着条栩栩欲生的烛龙,常习用衣袖擦了擦剑身,长剑射出道寒光,直冲星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