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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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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心说啥?你们要等今年秋后再肯发兵?那黄花菜都凉了呀!急忙分析道:“吾适才所言,非欲卿等真伐刘表也,牵制即可。中原大战方殷,刘表又使刘备、文聘北上,欲攻宛城,若宛城陷,则朝廷腹背受敌。事急矣,请卿等月内即明讨刘表——若其迁延,即或朝廷得灭袁绍,进讨刘表,卿等亦无功者也。”你们要是现在动兵,不管是不是真的见仗,赢了还是输了,都算有功,要是动得迟了,那就啥都捞不着了呀!

张羡和桓阶对望一眼,低头想了一想,终于表态:“吾可先发兵数千,屯之下隽,以挠刘表之背。然粮秣实不足也,设刘表来攻,则可御之境内,若刘表不来,吾等亦不敢远出也。”

是勋对荆南的地理不怎么熟悉,闻言就索了地图来看——你们要进军下隽,那这下隽在哪儿呢?

仔细一瞧,原来下隽县在长沙郡最东北方向,紧挨着江夏。是勋不禁摇头:“设移师下隽,则刘表必使黄祖来敌,不足以牵其足也。”他从下隽往西瞧去,越过广袤的云梦泽,最后把手指落在一个地名儿上:“何不前至孱陵,则刘表不得不应。”

孱陵县就在长江以南,往北七八十里地,渡过长江,就是南郡的旧郡治江陵。驻军孱陵,那便可以直接威胁江陵,刘表不敢不发兵前来救援。

从临湘到孱陵,和到下隽的距离差不太多,但是张羡不敢答应:“孱陵为武陵治内,刘睿首鼠两端,吾前数遣使,才使其安坐壁上观。今欲兴兵入境,彼必不允也,若迫之急,反促其附表,奈何?”

荆州南部的四郡,张羡可以控制其三,只有西方的武陵郡,他的影响力实在不足,难以把太守刘睿给扯上贼船来。是勋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从长沙郡西北方的罗县或者益阳启程,绕过武陵郡的作唐县,即可抵达孱陵……“未知武陵军力如何?刘太守何如人也?”

张羡瞟了一眼桓阶,桓阶微微点头,于是就开口跟是勋介绍。武陵太守刘睿也是宗室出身,学问很好,尤其精通天文,刘表昔日曾经请他搜集历代相关天文方面的占卜之事,写成过一部《荆州占》。这就一纯文人,打仗是不行的,而且武陵郡地广人稀,兵力也弱,全郡能拉出三千弱卒来就了不得了。然而——

“五溪有蛮,凶剽难制,刘睿以金钱结之,以便危难时为其所用。若武陵军,我等半月可平也,若彼召蛮前来,则胜负未可知也。”

在武陵郡的中南部和零陵郡的南部,分布着很多少数民族部落,或称之为“夷”,或称之为“蛮”,东汉初期就曾经向朝廷掀起过反旗,光武帝先后派遣刘尚、李嵩、马成等将督军进讨,全都铩羽而归,后来伏波将军马援主动请缨,亲率四万大军杀来,才勉强把他们给打服喽。可是因为水土不服,军中疾疫流行,汉军死伤过半,就连马伏波也在胜利前夜病死了。

从此以后,历代地方汉官就不敢对那些蛮夷来横的,而往往加以笼络,一方面避免他们闹事,另方面蛮兵敢战,遇有危急,也好召来相助。桓阶说啦,刘睿跟那些蛮子关系就挺好,若有蛮兵相助,则恐难以取胜——再者说了,荆南四郡要是自己打起来了,那不正中刘表下怀吗?

是勋沉吟半晌,最终只好一咬牙关:“事急矣,吾即往临沅,以说刘睿假途——卿等可急发兵马,进至益阳,候我成功,即前趋孱陵。另召桂阳、零陵二郡兵源源来合,以威胁江陵,牵绊刘表!”

桓阶大喜:“若得侍中亲往,刘睿必从!”张羡也说:“吾明日即驰使往二郡去,促其进军,亦当亲提一旅,以继侍中之后……”

话音未落,突然“嘭”的一声,屋门被人一把推开,随即一人蹿将进来,大叫道:“不可,不可兴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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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六气之毒

是勋、孙资、张羡、桓阶正在室内密商,突然一个人冲将进来,大呼:“不可兴兵!”倒真是吓了众人一跳。是勋定睛观瞧,只见此人穿着士人装束,但面色黧黑、皱纹密布,须发花白,却更象田间的老农——这又是谁了?

就听张羡呵斥道:“仲景,不得无礼!”随即转向是勋,深揖道:“此舍弟张机也,无状至此,还请侍中宽宥。”

张机……仲景?!是勋不禁瞪大了双眼——原来是他,原来这便是“医圣”张仲景?千古之谜,遂一朝得解!

张仲景乃汉末名医,与华佗同享盛名,尤精内科,著《伤寒杂病论》,确立了辨证论治原则,故此被后人尊为“医圣”。然而与华佗不同,此人在《后汉书》、《三国志》等正史中皆无所载,其名始见于西晋王叔和的《脉经》,事迹散见各书,全都真伪存疑。

尤其是,唐代甘伯宗《名医录》中说他本名张机,曾举孝廉,官至长沙太守,考其事迹,应在献帝之时。然而查考各书,献帝时初任长沙太守为孙坚,后为苏代,苏代之后为张羡、张怿,其后韩玄于建安十四年降刘备,后有刘备所署廖立、孙权所署鲁肃、吕蒙,其余年代不详者有宗庆、乐仁、徐和等等,却并无张机之名。

所以比较普遍的有两种说法:一是张机即张羡,因为张羡之字不传于世,而仲景之字与“羡”字相合;二是在张怿和韩玄之间,为刘表所署。在郡时间不长。

是勋如今可以确定了。张机并非张羡。而是张羡之弟,估计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张氏在南四郡根深蒂固,因而刘表在剿灭张怿以后,就把他叔叔扛出来当郡守,做一个过度。

他脑子里转着这些思绪,就见张机突然拜倒在自己面前,深深俯伏。哀求道:“长沙、桂阳,去岁大疫,人民多死,府库空虚,即当休养生息,实不可再动兵戈啊。刘荆州若欲争雄中原,吾长沙绝不助一兵一卒,然若无令相调,亦不当即起龃龉,使役不能息肩。百姓困穷——请上官三思!”

是勋听了这话,不禁一皱眉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就听旁边桓阶先开口了:“仲景实医者仁心也,然此间商议国家大事,君不当置喙。”张羡也赶紧帮自家兄弟解释:“舍弟好医,去岁深入乡间,以疗疾疫,因见百姓辗转于途,日夕死亡,因而感伤妄言,还请侍中宽宥。”

是勋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医圣”的后脑勺,又瞧瞧张羡、桓阶,心说这桥段怎么那么熟呢?跟刚才张怿跳出来跟我打擂台几乎就一模一样啊——张怿、张机唱白脸儿,你们俩唱红脸儿,这不会是预先商量好的推托之法吧?不过转念一想,张羡我不清楚,桓阶应该还是心向朝廷的,可能是我冤枉了他们……

算了,我管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冤枉也好,真有算计也罢,反正来一个我就驳一个,非驳得你们全都哑口无言,乖乖给我出兵不可!

当下双手搀扶张机:“先生请起。”张机跪在地上挣扎:“上官若不允机所请,机便长跪不起。”是勋心说唉,有话好好说,咱不带耍赖的啊。斜眼望望张羡,张羡赶紧上前揪住自己兄弟,就要望门外扯。

瞧这俩的身段,估计张机完全不是他哥哥的个儿,一脚就能给踹门外去。是勋本来还想瞧瞧,张羡是真扯啊,还是装样儿,不过又一想,算了,自己要始终不发话,就算本来想演戏也被迫得变成真的了,真要把张机给推搡出去,我刚构思好的一番话不就出不了口了么?多可惜啊。赶紧伸手一拦张羡,低头就问张机:“先生为医者乎?”

张机就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望向是勋,回复道:“小人略通些医术。”

是勋点头:“请问先生,疾病以疗之未萌为善,还是以疗之已发为善?”

张机不知道这位长官究竟想说啥,只好老实回答:“若能察之于未萌之先,导之使疾不生,自为最佳。”

是勋微笑道:“今日之事,亦与医道同也。刘表欲争雄中原,必虑四郡在后,安有置而不问之理?必调兵相从。卿兄若允,则亦动兵戈而劳百姓也,卿兄不允,表必大军来伐,百姓岂可得安?吾今疗之以未萌,先动兵以塞要冲,使刘表不敢遽进,则虽使民劳,可不使民死也。先生以为若何?”

张机闻言愣住了,他本不是个善于言辞之人,碰到是勋,那是一点儿嘴都还不了啊。可是是勋话还没完呢,当下提高声音说道:“如今朝廷用兵于北,讨伐叛逆,而刘表阴与之合。四郡若不牵制,中原兵燹势将更盛,则兵无可息肩,民将填诸沟渠——先生独虑长沙之民生,而不顾天下之民生欤?!”

桓阶附和道:“侍中所言是也,仲景且细思之。”

张仲景结结巴巴的,还想顽抗:“别郡无疫,而长沙有疫……设无去岁之疫,机必不敢阻……”

是勋打断他的话:“别郡去岁无疫,未必今岁无疫,大兵必有大灾,大灾必生大疫!先生为医者,岂不通此理乎?”

张机听了这话,不禁浑身一激灵,口中喃喃念诵:“大兵必有大灾,大灾必生大疫……”突然扑过来一把扶住是勋的膝盖,高声道:“上官似亦知医者也,还请教我!”

是勋多少有点儿哭笑不得,心说我教“医圣”,这不扯淡呢嘛?我教你啥?我教你作诗好不好?我教你做火药好不好?随口诌几句医学常识,为的是对症下药,跟什么人说什么话,方便你理解而已,我有什么可教你的!

“吾实不通医术也……”话刚出口却觉得不对,这有泄气的意味啊,我不是要驳得对方哑口无言吗?他最近几年混得实在挺顺,小坎坷不断,大阻碍没有,加上自重中二千石的身份,潜意识里就一点儿输都不能认,也不知道怎么一来,顺嘴而溜:“然,吾治经典,究天道,病理亦有其道可循也。”

张机两眼放光:“正欲恭聆长官之道!”

是勋斜眼瞟瞟张羡,张羡摊一摊手,那意思:我兄弟学医治病都疯魔了,你别理他就完。再瞧瞧桓阶和孙资,那俩家伙倒是也扑闪着眼睛,似乎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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