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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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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理解归理解,惹到老子头上来那便不可轻饶!当下双眉一轩:“此人不可留于吾儿之侧也!”

是勋说了,我并不了解实情,所以也不为逄纪辩解,只就情理揣度,如此阴谋,确实很有可能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儿。然而您打算怎么办呢?“因何而罪之?”

在原本历史上,曹操为了解决诸子争嗣问题,下手就挺狠的,因为基本确定了曹丕的继承人地位,就直接把曹植第一号党羽杨修给宰了。然而此事有一个前提,杨修本为官员,错误好揪、借口好找,如今逄纪只不过是曹冲门客而已,一介白身,你用什么理由来收拾他呢?

是勋心肠还是有点儿软,既与逄纪曾有宾主之谊,就多多少少想要伸手拉他一把。要说逄元图你也是自己作死啊,不在于为曹冲设谋坑陷曹昂,而在于……竟然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忍心看你束手就戮啊,希望能够保下你一条小命来吧。

所以他问:“因何而罪之?”不大方便明宣其罪,说他陷害太子,或者离间你儿子们的感情吧,终究家丑不可外扬,且此事又无确证——“若强戮之,恐伤历阳王(曹冲)也。”你做好跟曹小象翻脸的准备了吗?

曹操紧锁双眉,沉吟半晌,突然就问了:“宏辅有何良策?”是勋心里一哆嗦——我早该想到的呀,别看曹老大你智谋深沉、临事能断,可但凡碰上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儿,还是很喜欢踢皮球的,我接你的传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我又不想害死逄元图,也不想除掉曹小象,这主意就不好给你出啊。

筹思良久,估计这事儿自己真逃不过去,该撒手也只好撒手啦——元图、子盈,我对不起你们……不,如何结局,命运其实还由你们自己把握。于是反问曹操:“陛下欲如何处置历阳王耶?”曹操说我还没有想好,但不管怎么说,若此事真为子盈指使,做得确实不大地道,必须得给他点儿教训才是。是勋说那不如这样吧——“可遣人泄其事于历阳王,观其决断。”

要是咱们都冤枉了曹冲,其实不干他的事儿——或者是特务调查有误,或者是逄纪瞒着他干的——他必然会来找您分辩,父子之间把话给说开了,自然不伤感情。倘若真是曹冲所为,他或者亲自过来请罪,那您就原谅他吧;要是他不敢承认,则必要设谋遮掩,最佳方法就是除掉具体经办人逄纪。咱们正好瞧瞧,他打算怎么收拾逄纪哪?

“臣不揣冒昧,陛下勿罪——若易地而处,陛下为历阳王,当如何做耶?”

曹操说换了我是曹冲,知道阴谋败露,又不肯认罪,那肯定要悄无声息地弄死逄纪啊,还有什么好说的?是勋闻言摇头:“陛下振旅于乱世,诡谋秘计无可免也,然今中原太平,自身不谨而诿过于臣,可乎?先害其兄,不悌也;再杀其臣,不仁也;以惑君父,不忠、不孝也——陛下乃欲得子如此耶?”

这也算是对曹冲的一次考验吧,看看他是否真的被小聪明冲昏了头脑——其实是勋心里想的是,倘若曹冲真欲杀害逄纪,那此人刻薄寡恩,实在不是我可以侍奉的君主啊,还是尽早把他从候选人名单里撤掉为好。我等在乱世中搅和了半辈子,整天在阴谋诡计里打滚儿,那是形势所迫,不得不然,难道谁还真喜欢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吗?若等天下真的太平了,光你曹操的性格、行为,就够使群臣战战兢兢、汗不敢出了,哪儿受得了下一位皇帝也同样德性啊?!

曹操沉吟良久,缓缓点头:“宏辅所言是也,乃可试之……”(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深肖乃父

按照是勋的想法,曹冲在得知阴谋败露以后,最好是直接跑来向曹操请罪,也可以把逄纪供出来,说我不合听此妄言,如今悔之莫及。曹操向来保爱曹冲,这回听说事涉曹冲,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叫过来训斥,甚至还询问自己一个外人该怎么办,说明他其实在潜意识里是挺想原谅曹冲的。那么只要曹冲把态度放端正,大可用年轻不懂事做借口来逃过责罚。

而且如此一来,曹操也方便直接插手历阳王府,收拾逄纪了。但既然想要原谅曹冲,自然不可能明宣逄纪之罪,随便找个借口,顶多也就驱逐、流放他罢了,逄元图乃可保全性命也。

只是,倘若是勋知道了纬氓和尚的下场,估计想法不会那么乐观……

曹冲有三条路可走,主动请罪是上策,命逄纪速速逃亡是中策,直接弄死逄纪,死无对证则是下策。是勋当然希望曹冲用上策或者中策,可万一他真采用了下策呢?自己是不是需要先暗中给逄纪提个醒儿?

或者直接提醒曹冲,劝他用上策或者中策,则既保全了逄纪的性命,也不过于损伤曹小象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又该怎么办呢?倘若被曹操知道了自己如此作为,必然不肯轻饶啊!

杨修怎么死的?就是因为掺和了类似事情。曹操心里话大概是这样的:我要考察两个儿子的能力、秉赋,你党同曹植没关系,你教他好好做人没关系,你竟敢利用当我机要秘书的职权之便,揣摩我的心思,去帮忙曹植作弊。使我试验结果不准确——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勋是真缺乏急智,一时间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曹操还跟那儿瞪着俩小眼睛期盼自己给出主意呢,难道能说你且等我回去想三天再来答复?可是如此一来,是把自己摘干净了,站在曹操的立场上。亦不失为稳妥之计,却说不定会弄死逄纪、毁掉曹冲……

他正在筹思彷徨,突然间又听曹操问了:“乃使卿密泄其事于子盈,若何?”既然你给出了这么个主意,那么一客不烦二主,就派你去把消息悄悄地透露给曹冲知道,看他如何决断吧。

是勋一口回绝:“臣不可去。”曹操问为啥呢?是勋就说了:“历阳王,臣甥也,素爱敬臣。若臣泄语与之,乃必求臣以计。臣若不为之计,是有构害之嫌,则必劝其就陛下而请罪也。”要是我去向曹冲透露此事,他一定要询问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跟他有姻戚之亲,向来关系又挺不错,我能不帮忙出主意吗?我肯定劝他来向你请罪啊。那这试验不是彻底失败?

曹操点点头,说此言有理——“宏辅真君子也。”是勋心里倒挺惭愧。我只是想抽身事外啊,真谈不上什么君子——就听曹操又说:“既如此,今日之语,慎勿外泄。”

等是勋从宫内告退出来,天都已经黑透了,洛阳四门已闭。他当然没法儿再回城外庄院啦——这倒也在预料之中——只好乘车返归城内宅邸。曹淼喜出望外,领着甘玉在门口恭迎。

甘氏挺着个大肚子。她嫁入是家多年,终于在不久前怀上了身孕,曹氏夫人特意请人占算,说此胎必定为男。因此而喜不自胜。因为甘氏足够谨慎,怀孕之初就跟曹氏表过态,若得生男,必然奉之于夫人膝下。

这年月嫡庶分明,但并不是每个大老婆都一定能够生下儿子来的,于是往往在丧失希望以后,把侍妾新生的儿子领来自己抚养,认为己子,等同嫡男。曹氏于归至后,连生二女,然后一连多年再无消息,这回甘氏要是生个女儿也就罢了,倘若生下一男,曹氏真能够饶得过她?

而且在甘氏想来,儿子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送给曹氏抚养,自己又没有被赶出家门,没人会特意隐瞒儿子的生母究竟是谁的,等他将来长大了,自然能得奉养。在自己身边,儿子只是庶出第二子而已,将来说不定会被大他十好几岁的哥哥欺负;若在曹氏身边,儿子却可以被视同嫡男,有机会跟是复争一争继承人的地位啦。无论为自己考虑,还是为儿子考虑,这都不失为一条上策啊。

是勋听说了此事,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他是真不在乎嫡庶之别——可是随即天家争嗣风波再起,联想到自己,却多少亦有些烦恼了。他希望甘氏也生个闺女出来,如此则上下相安无事——我是家还真不缺多一份儿嫁妆啊;而且是云小时候跟爹很亲,大了点儿却也有自家心事,每每不肯对自己直言以告了,真希望再有一个小是云一般的罗莉跟在老爹身后跑啊……

那么倘若真的生了儿子呢?再仔细想想,其实也未必就会惹出多大乱子来。士大夫家庭习惯于长子袭爵,诸子析产,而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向朝廷求得两个爵位,分于二子,还是并不为难的。家产自可稳妥析分,是否仕宦,功名如何,就要靠儿子们自己努力了,老爹能保他们一个蒙荫出仕,便即足够——同荫二子,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这跟天家不同,跟原本的袁氏、刘氏也不同,他们想要传承下去的基业可还包括土地哪,土地不可析分,分则力弱。对于是家来说,则不存在这种问题。

此事暂且不论,甘氏临盆也还得好几个月呢。再说是勋归家之后,直奔书斋,并唤人“速请关先生来”——所谓“关先生”,自然便是他的首席参谋关靖关士起了。

时候不大,关靖翩然而入,是勋扯过枰来与之对坐——关靖不习惯垂腿而坐,而倘若就是勋一个人呆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显得甚为无礼,此非待贤之道也——直接便将今日曹操召见之事,备悉道来。他是想问关靖。我究竟要不要尝试着救援逄纪呢?又该如何救法?

关靖一直垂着眼睛等是勋讲完,其间并无任何插言。待是勋将前后事逐一道明,还没有张嘴问呢,关士起倒先开了口:“逄元图,不必救。”

是勋闻言不禁一愣,心说当初还是你向我举荐逄纪为宾的。我当你们多少有点儿交情,怎么如此断然声称“不必救”,为啥呢?“为元图此番,乃自蹈死地耶?”他是自己作死,所以你不建议我去救他吧?

关靖微微一笑:“适元图寄书与靖……”

此言倒是大出是勋意料之外,他一皱眉头,便问:“书在何处?”关靖说我已经烧掉了,正要把其中内容禀报主公——“彼云已离洛阳,自去矣……”

逄元图可不是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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