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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康二十年的人生中,十二年是很长的一段岁月,甚至可说占了全部人生的三分之二。正因为如此,对於今川家他有着义理的顾虑,而且他本身也受到他们很大的影响,更有许许多多的回忆。在这些纠结的事理中,他要如何斩断这些情感呢?
第二, 在今川家还有元康的妻子濑名姬、长女龟姬、长男竹千代等三个人留下来。
濑名姬是义元的侄女,元康之所以把妻子留在那儿,乃由於义元之子氏真认为他们是最好的人质。若是元康转而投効信长,他那留在骏府的妻儿一定会被处死。
这么大的牺牲,元康能忍受得了吗?……
第三个问题定:即使信长和元康因昔日友情而结为同盟,但两家的家臣却因从上一代就互存敌意而对立,如今能因两个人的意志而化解他们的敌对意识吗?
综合以上三点,无论那一点都不是一般人所能越过的大难关。正因如此,该如何迎接元康,对信长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由於信长系站在革命的观点,因此发掘人才是他所优先考虑的。他用了秀吉、拾取一益,又用了万千代、任用利家等人,即由於他们都是人才;他站在发掘人才的立场,并且正确地活用他们。基於这点,如果元康能通过方才所说的三个难关,即可证明他的确是个超凡的人物,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他变成自己的敌人呢?没有这个必要。
然而,正因为是个不平凡的人物,所以将来也可能会成为信长的阻力,例如林美作及弟弟信行这样程度的人物,那么就应该趁其尚未茁壮之前斩草除根……
就在这种复杂的情感中准备着迎接元康的工作,信长很想知道重臣们的想法,所以又开始向他们询问了。
「该怎么迎接松平元康呢?先说你的意见吧!林佐渡。」
当信长说完後,坐在家老上席的林佐渡郑重地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後回答:
「最好的方法是斩了他。」
「嗯!原因呢?」
「如众所知,元康有妻、子三人及许多重臣的家族都留在今川家作为人质,因此他一定无法挣脱感情这一关,迟早都会反叛殿下的。」
「原来如此!生驹出羽,你认为呢?」
「我和林佐渡的看法相同。」
「权六?」信长以近乎生气的口吻如此问道。
「同意!」
「你的同意是指要斩了元康吗?」
「斩了他是最好的做法。」
「右卫门呢?」
「妻、子三人……甚至有超过以上的人质也说不定。一旦他要背叛我方,自然也就没什么手段好讲。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两家家臣巧妙地安排在一起,同时元康家的重臣们也一定会给元康相当的意见……」
「那么你的意见是跟他们不同啰?」
「是的!」
「森三左?」
「要先看对方如何表现……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梁田你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菅谷、九郎右卫?」
「我们也不知道!」
「什么!?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信长似乎非常生气地站了起来。
这时信长突然发觉坐在他身旁的人,正是松平元康的舅父水野元信,他闭著双眼沉默地坐著。
水野元信就是松平元康生母的大哥,在元康刚进入冈崎城时,他即来到清洲城访问,并且就此留在这边。他也是个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好!最後我还要听一个人的意见,猴子!」
「是!是!」
今天的御台所奉行特别忙碌,因为他必须指挥料理的安排及酒的搬运。当藤吉郎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时,似乎吓了一跳,他转回头看著信长所在的方向,说道:
「是喝的饮科太少了?或是太淡了?」
「什么?你这个人,难道都没再听人说话吗?」
「那么是酒太薄了啰?」
「你这家伙!不要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了。我是在说松平元康的这件事啊!」
「哦!是这件事啊!……我另外还有一只鹤,我一定会让他不致腐败,现在已经保存好了,请你放心。」
当他说到这裏,所有的人都噗哧地笑了起来。
「鹤……鹤,谁问你鹤的事情了?你把这事摆一边吧!」
「松当然是要配鹤了……大将既然请大家吃鹤这么好的食物,我相信只要松平元康吃到这么美味的料理,一定会终生难忘的……哦!对了!我在今天的汤裏多放了些牛蒡,各位难道都不知道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将家的未来……所以请各位原谅!」
藤吉郎如此说著就表示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此时他又故意装糊涂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猴子!」
「是!」
「照你这么说,你是反对斩元康啰?而且你还认为应该好好招待他?』
「这个嘛!……元康先生一定是非常想念殿下,才设法逃离今川家的严密监视来到这裏,因此即使你要斩他,也应该在充分招待他之後啊!这才是做人的道理,不是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哦!你在说什么啊?除了这个之外,难道……」
「我是在问你斩他好还是不斩好?笨蛋!」
「喔!你这个问题也是很教人惊讶的。」藤吉郎睁大了眼坐在末座,看了众人一眼後说:「这种事情怎可问我藤吉郎呢?我怎么会知道嘛!我藤吉郎根本不认识元康这个人,既然不认识他,你问我斩了他好或不斩较好,你叫我怎么说呢?如此一来我岂不是睁著眼说瞎话了吗?」
「嗯!这么说是应该快接他来,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物啰?」
「殿下!」
「什么事啊?你干嘛又皱起那怪异的眉头?」
「你怎么会说这种谁都知道的问题呢?而且居然还拿这种问题问我藤吉郎。」
「你说什么?」
「你愈问反而会使大家愈迷惑啊!殿下!你本来就喜欢那些有才能的人,一旦你认为是有才能的人物,你还会特别去召集他们,对不对?元康要是真的有才能,那么对你而言,不就很可能会获得三河武士这个至宝了吗?你不就是为了这点才特地叫他来的吗?今天在我这么繁忙的时刻里,你却把我藤吉郎叫到这里,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你这简直是跟部下开玩笑嘛!我知道等一下那些酒要是太热了,你一定又要骂我,对不对?在这个新年日子里,要是被你骂了,我心里还真不甘愿呢!……所以啊!我要赶快回到厨房去。对於你的手段啊!殿下……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他这么说著,突然就站了起来跑出走廊。
「哈!哈!哈!……」信长笑了起来。
这时他已经明白家中人对於元康的感情。就因为他明白,所以他特别注意大家对於元康来访这件事的看法,并且要大家特别用心。
「哈哈哈!……猴子这家伙有时的确能给我很好的意见。正如他所说的,元康拥有一样很好的宝贝,那就是三河的那些家伙。如果元康已经长成堂堂正正的大人,就可以把他收为我方的人。好!就这么决定了,我要虚怀若谷地迎接元康,并以最好的东西款待他,我要试一试这个人。你们全部给我记住,绝对不能谈及私怨,也不许与元康的家臣发生冲突。万一必须杀掉元康的话,也必须是由我信长亲手斩了他。你们明白了吗?」
「是的!」
所有的人同声说道,然後把头低下。
看来信长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真正能了解信长心情的人,只有那在做出结论後即跑回厨房的藤吉郎。事实上他才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对於任何事情他都能做得不露痕迹。
「好!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永禄五年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年,今天各位就在这裏畅快地吃饱、喝足,这些都是难得的佳肴呢!此外,桑名城已经入手,蟹江城堡及本愿寺的利益也已经被我方取得,元康也要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权六啊!该换你在墨俣筑城了……哈哈哈!现在我来为各位跳支舞助兴吧!对吧?权六!」
权六吓了一跳地动了动肩膀,说道:
「谢谢你!」
看来他似乎还在考虑墨俣的事,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07 三河的客人
事实上权六自去年年底就一直在考虑著墨俣的事情,到了正月二日终於传来泷川一益那方已经将桑名城拿下的消息。一向不肯服输的他,心中当然无法平衡,有关想好的墨俣攻略计划,他实在很想告诉信长。
然而假如在这时就说出来,结果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当他说出来之後,信长说道:
「你这个笨蛋!」
信长在众人面前这么一喝,他就太没面子了。
现在已经知道由正面攻过去,绝对没有胜算。无论如何都必须渡过木曾川及长良川两条河流,才能在对岸的敌人阵地裏筑城。然而只要我方有所行动而被敌人看出来,龙兴马上就会派出大军集中对付我们,果真如此,我又不能再向信长要求出兵援助。
因此这时权六只考虑到如何不让龙兴兵力绕到这儿。
简单地说,就是要两面作战。
年轻的龙兴一旦将美浓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墨俣,织田势力即可由其他地方侵入……除了让龙兴这么以为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方法。根据这个想法,权六於是在心中形成了一个计划。
他想向信长进言,建议他在本城及美浓附近的小牧山中建造一座城堡。
这么一来,龙兴就会以为信长要从墨俣上游的犬山附近一举攻打龙兴的居城,向稻叶山城冲过去。
一旦龙兴有了这种想法,就绝对不可能派大军守候著墨俣。
然而这么大的作战计划,要是被信长骂的话,那真是太没面子了,所以他迟迟不敢说。
再怎么说,一益总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桑名城……
事实上这种想法信长也有。不!信长现在正热心於元康要来清洲的事,因此其他事情反倒成为次要。
将信长和权六的作战规模加以比较,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进出小牧山」的目标一致。
虽然信长口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