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荣耀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山河入梦 作者:格非-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迟疑和谦让,而是抓起来就吃。这一鲁莽的行为,多少也支持了老人家本来很脆弱的信心。
  谭功达如坐针毡,满脸灼热,不禁求援似的朝柳芽望了一望,那柳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朝他嫣
然一笑,仿佛在说:你尽可以放宽心……谭功达定了定神,放下筷子,正要说话,两个老妇人突然站了
起来,朝谭功达笑了笑。大婶说:“我们俩去园子里转转,你们两个正好说说话。”说完,拽了拽大娘
的袖子。她们一路跳跃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双双消失在树木苇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四周变得十分静谧,天空湛蓝,没有一丝风。那几个放风筝的孩子吵吵嚷嚷,声音仿佛被中午静滞
的空气压扁了,远远地传过来。从这可以一直看到滚滚东去的长江和江边大片的棉花地,看到江中打着
补丁的帆船。谭功达吃着烙饼,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柳芽,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光已不像早
先那么慌乱,脸上挂着碎碎的笑。等到他吃完了那张大饼,柳芽忽然对他说:“走吧,您快走吧。”她
的声音灰灰的,听上去像是在叹气。谭功达呆呆地看着她。要是真的和这个姑娘结了婚,没准也没什么
不好……
  “你走吧”,柳芽低声说,“待会大婶她们回来了,你又走不脱了。”她随之站起身来,开始收拾
桌上的碗筷。
  想到自己相了半天的亲,竟连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过,谭功达就问她,现在在做什么。他又说起县立
很快要开办一个聋哑人学校,问她愿不愿意来梅城工作。柳芽不说话,额前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她
的眉毛。她的手又开始抖得厉害。谭功达看着她那单薄、不断颤抖的身体,大为伤感,眼睛里不觉又沁
出泪来。人一过四十,就会为某些莫名其妙的事徒生伤悲,不知何故?
  谭功达心事重重的走下了亭子,很快离开了那儿。
  当他走到公园门口,他不禁又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那柳芽已不在那儿了。亭子里空空荡荡,白
云的浮影正使它变得黯淡。
  6这天早上,姚佩佩像往常一样推着自行车,来县里上班。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司机小王拎着一只
铁皮铅桶,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擦车。那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窗上遮着一层白色的纱幔。
  “你又姗姗迟到了。”小王笑呵呵地对她说。
  “你应该说姗姗来迟了。”姚佩佩替他纠正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漂亮的小轿车?”小王用手指
了指办公大楼,说:“我哪有福气开这样的车?省里来人了呗。”姚佩佩抬腕看了看表,今天迟到了足
足二十分钟。待会儿,钱大钧大概又要罗嗦个不停了。姚佩佩上了楼,走廊里寂静无声。各个科室的门
都开着,只是不见一个人影。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里面也空无一人。她坐在桌前,拢了拢头发,
倒了一杯开水,顺手拿起一本《灾情通报》翻了翻,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她给县长办公室的杨福妹打
了个电话,小杨的语调听上去也是怪怪的。
  “你怎么总迟到?”杨福妹在电话中对她说,“人都在四楼会议室开会呢,你快去吧”。
  “那你怎么不去?”姚佩佩问她。
  “我?我得守着这部电话呀,我在值班。”小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姚佩佩懒懒地来到四楼的大会议室。还好,门是虚掩着的,一屋子的人都站在那儿唱歌呢。她松了
一口气。会议似乎才刚刚开始,姚佩佩虽然不会歌词,也只得跟着那些人瞎唱了一通。等到那些人唱完
了歌,姚佩佩心里猛地往下一沉,顿时觉得问题十分严重。原来,唱歌的人每人屁股底下都有一把椅子!
歌声一停,所有的人都入了座,就只剩下姚佩佩一个人傻站在那儿了。她感到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把目
光投向她,心里怦怦直跳。主持会议的谭功达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静默了一会,宣布道:“现在,我们
开会……”好在多种经营办公室的小汤在朝她招手。姚佩佩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身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
了,她赶紧猫下腰,三步并着两步蹿到小汤跟前,两个人并排挤在了一张椅子上。
  由于会议的气氛十分严肃,汤雅莉想跟她说话,也只能装做记录的样子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句话,
然后悄悄地捅捅她的胳膊,让姚佩佩自己去看。佩佩用眼角的余光朝那张纸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是:
怎么谢我?
  姚佩佩也学着汤雅莉的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席台,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却在纸上飞快地
写下了这样几个字:请你喝羊杂汤怎么样?
  雅莉平常就爱吃个牛羊肉什么的,再加上她本来就姓汤,一张嘴成天喜欢胡说八道,因此他们科室
的人都叫她羊杂汤,也有人叫她羊杂碎的,汤雅莉也不以为意。小汤见佩佩取笑她,就偷偷的在她的腰
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姚佩佩无法躲闪,只能装作没事人一般,忍痛不语。
  正在主席台上说话的那个人,姚佩佩不认识。他身穿黑色的卡叽布中山装,神情肃穆,嘴角一颗大
痦子。姚佩佩便在纸上向汤雅莉问道:正在讲话的这个人是谁?
  雅莉也在纸上回答她:其外。
  姚佩佩看着这“其外”两个字,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个人怎么叫这么个怪名字。姚佩佩随手翻
了翻桌上的材料,终于在预先印发的与会者名单中找到了一个名叫“金玉”的人,想必他就是汤雅莉所
谓的“其外”了。她偷偷地笑了半天,又在纸上写道:岂止是个“其外”,我看他分明是个“其中”。
  汤雅莉见了,略知其意,也在掩嘴而笑。
  这个人说了一大段开场白,把那眼镜子取下来又戴上,戴上又取下,最后才慢条斯理地宣读省委的
一个什么决定。按照省委的最新任命,鉴于原梅城县委潘晋仁书记一周前病故,由谭功达兼任梅城县委
书记;钱大钧升任副书记兼主管文教的副县长;县长办公室的秘书杨福妹改任办公室主任。在长时间热
烈的掌声中,小汤在姚佩佩德耳边悄声说道:“你们领导升官了,难怪他今天换了一件新衬衫。”姚佩
佩朝主席台上一看,见钱大钧坐在最边上,身上果然换了一件簇新的洋布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一下子插
上了好几支钢笔。他的头发也梳成了“后倒式”,上面还似乎涂了一层油。
  “可他怎么老皱着眉呀?”姚佩佩问道。
  “他们都爱这样。升了官,心里头高兴,可又不能让旁人看出来,只能狠狠地皱眉头。”有了这句
话,姚佩佩再仔细看了看钱大钧脸上的表情:可不?简直是哀痛得就要哭出来似的。突然,只听得“呼
啦”一声,全场起立。嘈杂的掌声,忽然变得很有节奏起来。原来是省领导在宣布完决定之后就要离场
了。那个名叫金玉的人,站起身来,笑容可掬地与主席台上的人一一握手,亲切话别。这个人因嘴角长
着一个大痦子,再怎么笑,看上去还是有点凶。为什么所有的领导都有几分凶相?
  当他走到钱大钧跟前的时候,两个人的胳膊就像被胶水粘在了一起,像荡秋千似的摇晃着,连姚佩
佩都觉得手臂发酸。她看见金玉附在钱大钧耳边说了句什么,钱大钧就仰直了脖子,朝会场里张望,好
像在寻找什么人。随后,钱大钧又趴在金玉的肩膀上又说又笑,那领导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终
于走下了主席台。可算是要走了!姚佩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料,这个人在谭功达、赵焕章
等人的簇拥下刚走到门口,突然来了个急转身,向人群挥手致意。于是,疾风暴雨式的掌声又一次响起。
趁着这个功夫,汤雅莉不知从什么地方给佩佩搬了一张椅子来,悄悄地说:“看你的腰还挺细的,屁股
却这么大!挤得我直往下掉。”姚佩佩笑了笑:“中午我请你去清真馆吃饭”。
  “算了吧,”汤雅莉道:“你就别逗我开心啦。”“真的。不骗你。待会儿会议一结束我们就去。”
姚佩佩一本正经地说:“我上个月发的工资还一分都没花呢”。
  “去什么去?你忘啦,今天中午全体工作人员要在食堂集中吃忆苦饭。”一听说忆苦饭三个字,姚
佩佩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这忆苦饭,半个多月前不是刚吃过一回吗?怎么又要吃了?”这时,
谭功达等几个人在送走省领导之后,已经回到了会议室,在白庭禹的主持下,会议继续进行。
  姚佩佩在县里已经呆了两年多了,可对这里的工作极不适应。没完没了的会议、下乡、培训,数不
清的表格、剪报和文件弄得她整天晕头转向的。姚佩佩最怕下乡了。有一次,她被派到梅城附近的一个
村子里“闹双抢”,站在齐膝深的水田里学插秧,倒是觉得挺好玩的。可等到她走到田埂上,看见自己
的小腿上竟然趴着五六只肥肥的蚂蝗,其中有一只居然一半身子已经钻到她肉里去了!当即两眼一黑,
一头就栽倒在水田里……她不知道这个县到底有几个乡、几个镇,多少个自然村,就连线机关到底有几
个下属单位都没有明确的概念。她常常因为送错了文件而受到钱大钧严肃的批评。
  单单这些倒也罢了。可单位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能看得顺眼的。就连办公室一个普通的秘书
都显得神抖抖的。你要跟他说句话,或问点什么事,人家不眨巴着眼睛把你琢磨老半天,是不会轻易回
答你一个字的。可自己的那只手的确也犯贱,跟人说话时总爱在人家肩上拍两下。有一次,她差一点没
把管收发的老童拍得背过气去。钱大钧为这件事不知道跟她发过多少次脾气了。姚佩佩又发誓又赌咒,
暗中不知把自己的祖宗骂了多少回,从此变得沉默少语,不像以前那样咋咋唬唬的了。可这样一来,钱
大钧又说她看不起群众,独来独往,自命清高,小资产阶级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