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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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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塔是石塘河的支沟:方圆十五六里,见不到几棵树,沟里一滩烂泥。老汉刚给栽上树秧子,大雨一浇,连泥带水捎上苗,都给冲跑了。老汉为这事很着急,他知道要避免水冲,必须在沟口打个石坝,可一个孤老汉,那来这财力呢?他想起年轻时上姥姥家林遮峪玩,看到黄河里漂着成片芦根,要能把它们请到九塔来落户,还怕治不住淤泥吗?!

张候拉好比精卫填海。三个春天,总行程一千几百里,从黄河滩头背回二十几背芦根,挖槽埋进九塔沟。接着,他又打进七八尺长的几排柳杆,再铺上一层茅草片。后来芦根一发,伸展三四丈远,一座树草混合坝建成了,流泥沟终于成了造林地。

老汉在九塔的土窑里,一住又是五年。有次他上县城,回来发现门板让人掮走了,锅碗给偷走了,只得搬回新畦去住。可见天一个来回,二十里山路,仍然天天去九塔栽树。

去年端午节,嫁在石塘的女儿引枝提着一瓦罐吃喝找到九塔,老汉放下铁锥,接过碗,狼吞虎咽……。女儿看在眼里,心疼得直落泪,一面哭一面数落:“可怜的我爹,岁数这么大,还要受这罪!有个闪失掉沟里有谁知道?夏天还不是让蛆穿?冬天还不是遭狗啃?子女也跟着落个不孝的名!”哭罢,拣起爹身边栽树用的铁锥扔到梁上,一脚把那捆树栽踢进沟底,说道:“爹,以后不要来九塔了,你这是害我们哩!”

老汉见女儿哭了,不好发作,随口应承道:“我不害你们,我不来了。”可等女儿一走,他又绕道三里路,把沟底那捆树栽拣回来,种在山梁上。

九塔的主人

一个人能否成大事,除了种种客观因素,自身的秉赋起着重要作用。候拉子是个“平头百姓”,身孤力单,凭什么敢去担当绿化九塔小流域的重任呢?他把中国农民吃大苦、耐大劳、在极端艰辛的环境中都能生存的能力,和一个精明货郎善于理财、经营的智慧,巧妙地结合起来了。

老汉拥有一笔丰厚的家底,八百块白洋(不包括老伴那八十块体己);这一部分是打土豪得的浮财,另部分是当货郎时攒的。根据勤俭庄户人的深谋远虑,它们被谨慎地埋在地下,用来防灾、防病和传给子孙的;后来他改变注意,下狠心从地下刨出,带到九塔来了。

可惜,这笔投资跟他的宏图大业来比,太不相称了。老汉把个人的生活需求,减到无法再少的地步:他平常连“颗子”(豆子、高梁、玉米、小米等)都舍不得吃,煮一锅山药蛋,搀和着野莱,要吃好几天;十多年来未添置衣服鞋袜,有次下了大雪,他赤脚穿着破鞋在山上走,囫囵冻掉了一个脚趾甲……。他节省一切生活开支,用来造林。

老汉亲手植下的树苗开始发杈、抽条、拔高,他日夜注意看管、守护。平日,孙子换身衣服他就“迷糊”了,会拉起小手问:“你是谁家的孩儿?”可谁敢动他树上的枝条试试,休想瞒过去。有一回,大儿贵成上九塔弄了些树栽,老汉察觉后边赶边骂:“帮我栽树你不干,成了林倒来砍树栽,哼。”儿子知道这回躲不过去,逃回家忙让婆姨准备鸡蛋白面,等老汉气喘喘的进来,恭恭敬敬端上让爹吃了消气。老汉吃罢,搁下筷子说:“你懂得孝敬你大,可好!九塔的林木是你大义务为国家栽的,不是你大的,公事还得按公家章程办。”就这样,儿子去九塔罚了六个工;爹呢,“义务”替儿子赶着牲口,把那些树栽种在儿子的自留坡上。

九塔地处丘陵沟壑地带,造林工程浩大。刨土崖、填壕堑、修谷坊等重体力活,老汉已力不从心了;他就雇请羊倌打零工,按件计酬。消息悄悄传到附近的生产队,“混大群”的庄户人纷纷议论:瞧,给候拉子干活拿现钱,还管饭,比生产队强多哩!有些庄户人吃大锅饭实在混不圆肚子,三三两两找借口向队长请假。偷偷来到这令人向往的“世外桃源”,接过老汉给的一把大镢,一块窝头,干起来了。

上访的“盲流”

每年入冬以后,老汉背起一个装有熟山药蛋的干粮袋,上县城去了。从九塔到县城有一百里,老汉力乏,得走三天。

当这个比叫花子还叫花子的老汉路过村庄,村里的狗就狂吠乱叫,群起攻之。老汉慌忙抡起那根栽树用的长把铁锥,左右招架。娃娃们跟着起哄:“野人来罗!”

好心的庄户人如留这个过路的老汉住一宿,吃块饼子,他为报答“一饭之恩”,就讲一通“栽树育林,子孙不穷”的道理,还理论联系实践,非在房前屋后栽上几株不可。围观的婆姨女子敢当面取笑这个老汉:“栽树不要家,是个大傻瓜!”

他来到县城,走进县直机关大院,只要碰上一个穿四个兜上衣的“公家人”,会缠住没完没了地诉说:“九塔义务栽的树成林了,老汉年岁大,管不住,公家应当管起来;要不,人家放羊的让往尽里啃,偷树的要往尽里砍,这可没活路!再说,公家该给些补助哩!老汉能乱花钱么?还不是想再添点树……。”

那时,干部们正忙于“抓纲、抓线、抓大事”,有的冲着这个上访的“盲流”挥挥手:“你找领导去!”有的说:“给管事的去说。”更有给缠烦了的,一迭声骂老汉“财迷”,“死皮”!老汉心里好生纳闷:“公家人”还有不领导、不管事的么?就这样,他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被从东门踢到西门,南院推到北院,周旋到天黑,只好“赖”在林业局办公室里。

一九七五年的冬天,老汉进城头天住在林业技术推广站,可第二天再去,门闩住了。任凭门外吼,里边不应声。这下糟了,住店,没钱。老汉在街头蹭来蹭去,选了饭店旁边一个倒灰土的墙角,团下身子,瑟瑟发抖。半夜,饭店里值班的一位汉子开门出来解手,看到老汉,连忙扶他进店,给煮了点剩饭菜,把案板翻过来,让他睡觉。天明老汉离去时,还送了两个冷馍。张候拉说,那汉子是他不知名的救命恩人,要没有他,当夜就冻死街头了。

在老汉的进城史中,最大的收获是县委书记刘忠文给写了张便条,要附近生产队召集羊倌们开个会,别放羊子去啃张候拉栽的林子。老汉回到九塔,先在每个羊倌手里塞上一支烟,再掏出那封信让大家传看。他在旁边,尽挑进城经历中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仔细说给羊倌听:公家人都支持他造林,杨主任给吃了两个馍,李主任让吃了一个饼。脚上这双崭新的黄球鞋,是公安局长老王送的,值六块钱呢!老王还对他说:“回去吧,好好干,等穿烂了我下次再给你一双。”

羊倌们见老汉突然擎起一道“护林符”,都吃惊地瞪着眼,不敢轻信。大家围拢来,捧过那信,头碰着头,等一支烟烧完,方作出集体鉴定:上面盖有书记的人名戳子,肯定不是假的了。于是,开始对这个“单干户”连同他所栽的林木,有了点敬畏之。有的羊倌还仗义地表示:看到有谁敢毁林,马上向他老汉来报告……。

可惜,这封对羊倌颇有效验的信,一碰上“学大寨”,就不顶事了。一九七七年春,石塘大队十来个人赶着几头牲口,来九塔毁林造地,“重新安排河山”。老汉拦住头前两匹大牯牛,嚷着:“这是林场的地,国家的树,不能毁!”可对方领头的那人说:“大寨的红旗在九塔飘定了!”只一推,老汉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瞪瞪地望着他们“大干”了七天,毁了三十亩林地。

一个孤老汉有啥办法呢?他坐在梁上大哭:“刘书记呀,你上调走了,我凭不上你了,压着你人名戳子的条子顶个甚?哭天天高,哭地地低,黄泉路上没老少,这还死不了……。”

他流着眼泪,把砍剩的树茬子用土埋起来;接着,又重新拿起栽树用的长把铁锥……。

保德的愚公

幸亏九塔很偏僻,像石塘大队那样“有组织,有领导”地来毁林,是仅有的一次。经过老汉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九塔的树林终于郁郁森森地长起来了。

但是,十年动乱结束后很久,这里的变化县里仍不知晓,照旧不加过问。每年冬天张候拉仍不断进城,唱他那永恒不变的“咏叹调”:“年纪老了,管理不了,国家应当把九塔的林木管起来。”

也许老汉在县里一些干部头脑中留来的“死皮”和“财迷”的偏见和错觉,太深了吧!有一回,县林业局一个负责人竟把老汉的被卷,从办公室里掼了出去!

恰好老汉在外地工作的三儿环成回来探亲,知道后怒气冲冲领着弟弟香成来到县委,找负责同志提出责问:“我爹义务造的林,县里还要不要了?如若不要,请发林权证,我把树砍了卖了,当柴烧……。”这几句气话倒起了作用,引起了重视。1981年的春天,保德县委的负责同志,终于带领干部专程去九塔察看。

干部们一路翻越黄土岭,穿过红沟谷,看到的是这带历来司空见惯的景象:丘象象高竖的屏障,沟壑象密纹的锯盘,光秃秃,灰蒙蒙,风起黄土飞扬,雨浇土壤流失。

可是,当他们来到九塔,仿佛刚从沙漠进入绿洲,好一派喜人的景色:只见“V”形深沟里,丛生着密麻麻的芦苇,屹立起一片片新林,山梁、谷坊、陡坡也都披上了绿色的新装。喜鹊在树上筑巢。石鸡在林中跳跃。一阵风过,林涛翻滚,悉悉低语,好象这片新诞生的密林正为它们的主人唱着赞歌……

县委副书记赵雄堂快步冲到沟沿,想一头钻进林子里去;可是,丛密的枝条和树叶挡住了他的视野,匍伏的芦根和苇条绊住了他的双脚。“嘿,保德也有这样的好所在呀!”他兴奋地笑起来了。

这回,林业局的干部可有事做了。五个人忙碌了整整五天,丈量计算出如下具体数据:九塔小流域已成林面积310亩,共三十万七千五百多株,其中植于流泥淌坡的二十四万多株。根径二十公分以上两千株;十公分以上四千株;五公分以上一万株;成材一万六千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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