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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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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仲秋摸摸他只穿一件单衣的背脊,笑道:“你这不是火烤胸前冷,风吹背后寒吗。” 
  “睡觉去!” 
  铁牛看爸爸脸上没一点笑容,只得悻悻回到床上,然后张着耳朵听自己柴火的爆裂声。数着数着噼剥声,铁牛忽然回到了好久不曾想起的学校,见到了瞪着眼要打他们手板的万老师。 
  过了年学校一定要开学,这是这些做父亲的共同心愿。可是学校只是个空壳儿,屋顶的茅草东一搭西一搭儿,到处透着光。窗户空洞洞的,桌椅板凳一条也没有。 
  “我看,堤不要挑了,集中力量维修学校。” 
  三人一齐打量秦天,觉得他的想法太离谱了。 
  谢大成笑道:“你开玩笑,不挑堤它自己会长拢来?” 
  “会长拢来。你现在挑的是假的。” 
  “怎么是假的?怎么是假的?”谢大成拿着半截柴火舞到别人眼前,“老秦,你是不是思想出毛病了?” 
  秦天垂着的头倏地抬起,目光炯炯,直逼谢大成,“老谢,你还太嫩,你懂什么?” 
  谢大成一下蒙了,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挨冻的脸已被柴火烤红,现在要变成紫黑了。 
  肖仲秋、肖海涛没想到秦天这样说,而且那样凶狠地说出来。从互助组到农业社共事多年,虽然知道他是个“霸蛮”脾气,可以前没听他说过这么冲人的话。眼看谢大成面子难搁,他们希望秦天说句解围的话,秦天却伸着双手,低头烤火。 
  一时屋里静悄悄的,几双眼直愣愣盯着就要奄奄一息的火堆,听最后几星柴节的轻轻爆响。 
  也许长期以来啸天湖人对秦天十分敬畏,谢大成终于没再吭气。 
  秦天好像等待什么,沉默了一阵,才慢悠悠说:“不要以为我在胡说,现在的冻土挑上去,明年一开春,土里的冰雪就融化。这样的大堤能挡洪水吗?这样的大堤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 
  肖海涛止住正要分辩的谢大成,说:“老秦,我倒要问你,这阵你不是天天在干吗?为什么……” 
  “不干你会晓得?大家都干你去睡觉?够了,让女人孩子歇几天,水灾一来他们就做牛做马,留下这条命不容易,让他们还多活几天。” 
  他们被秦天的话镇住了。你能说这是胡话?句句实实在在。也许从前秦天也会这样说,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从前你对秦天的话从没怀疑过,那是因为他没做过不该做的事,没说过不该说的话,没有谁会想他的话真不真实,他干的事合不合理。 
  现在,事情好像悄悄发生了变化,自从那次失败的捕捞,自从那回神秘的住院。 
  该讨论的事情还没开始,会议似乎就要结束了。 
  不多的、珍贵的一点柴火渐渐熄灭,空气像人的心情一样一点一点冰冷起来。 
  以前人们会等待秦天说:散会!今天,他们这位领头人却一声不响,双手抱胸,眯着眼好像打瞌睡。 
  肖仲秋轻轻叹息一声,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我带几个人维修学校,大成去请老师,海哥和秦社长负责别的事。你们看怎样?” 
  谢大成“哼”了声,说:“老师,还有什么老师?能请万草包来就不错了,草包耐饿一点。” 
  这一说,肖仲秋、肖海涛都笑了。 
  “有什么好笑?学费呢?总不能念手板吧?” 
  肖海涛勉强笑道,“还不如我来教。人、手、口,山、田、土。谁不会。” 
  从秦天家出来,雪已经停了,开始构冰。夜很明亮。三人卷着袖筒往家走。   
  三六、让他们多活几天(3)   
  谢大成愤愤地说:“秦天太小看我了!我不懂,他又懂多少?倚老卖老,真是的!” 
  肖海涛说:“仲秋,你看老秦自从治病回来,精神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个?” 
  “什么那个那个,神精有毛病!一天到晚冷眼瞅人,好像别人欠他的米还的糠!” 
  肖仲秋说:“老谢不能乱说。我觉得他的意见有道理。啸天湖冰天雪地修堤还是第一次,表面上修起来了,春天化雪更难办。你难道说老秦不着急?他为啸天湖出生入死,谁走在他前面?” 
  谢大成不再做声。 
  “我一直在想,他们下湖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清楚。社委会就去了老秦一个人,确实不容易。没有这点救命钱,啸天湖这个冬天无论如何过不去。” 
  谢大成嘴巴捂在手掌里,终于心服地点头:“我晓得,我晓得,所以我不和他争。”   
  三七、奥妙究竟在哪里(1)   
  第二天肖仲秋就挨家挨户收集修理学校的柴草木料去了,肖海涛却踏着深雪往姚先喜家去。 
  忽然说暂时不修堤了,男女老少觉得比过年吃肉还舒心。古人说“晚食以当肉”,其实睡觉比吃肉更过瘾。女人孩子看到当家人粥都不喝只顾倒头睡觉,一个个兴奋得张牙舞爪,也不敢高声,悄悄钻进被窝,万事不想,开怀入梦。 
  昨夜的大雪,把每家门前挖出的雪道又掩平了。今天不干活,肖海涛偷偷穿上父亲一年到头舍不得穿几回的木屐,也想让一双肿痛的脚休息休息。一看姚先喜家那背风的房檐下白皑皑的雪差不多齐胸高,站在那儿苦笑了,放开喉咙喊了几声,屋里竟像遭了瘟疫似的一片寂静。 
  他脱下木屐,手脚并用刨开一条巷道来到门口,擦擦脚上又痛又痒的冻疮,穿上鞋,顺手推开篾片夹茅草的窗子朝里一看,吓了一跳,就在窗边床上睡的是姚后喜两口子,牛丽珍头枕在丈夫胳膊上,敞开半边胸怀,丰硕雪白的乳房触目惊心地耸立着,一边嘴角还挂着梦里涎水,睡得正香。姚后喜半边脸掩着被角,响着水下冒气似的咕噜咕噜鼾声。另两间房里,姚先喜鼾声平和沉稳,隐隐约约似地下传来的雷声。他家老爹声音时而打着尖锐的唿哨,时而半天全无声息。他想,这老人只怕活不过冬天了。 
  肖海涛冷得直搓手,听着这家人的鼾声交响,不禁十分感慨。还是秦天说得好,啸天湖人确实太苦太累了,颠沛流离,忍饥挨饿,一刻不停地为生存奔劳,人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了。今天这突然到来的轻松日子太难得,不纳头死睡一回还干什么?对于穷人,这是比什么都好的享受。当然,如果有个漂亮可人的女人搂着,就算美事加乐事了。世事不公,老天还另存一眼,也是人心天理所在吧。要不,那古往今来的戏剧,为什么总为穷汉们安排个七仙女、田螺姑娘呢? 
  肖海涛实在不忍心搅扰这家子的甜梦,就顺着湖堤朝秦天家走。 
  刚近骆家门前,忽然听到沉闷的哭声。勾头钻进茅棚一看,骆雨生骆飞亮父子正蹲在地上嘤嘤地哭,地上摆着骆篾匠的老婆,一身水淋淋的,青紫色的脸上全是冰凌割破的伤痕,已经断气了,那只在水中向上攀爬的手还僵硬地伸展着。 
  “这是……” 
  生就一副肿眼泡的骆雨生眼睛红肿得番茄似的,哭哭啼啼说:“一早就去钩柴火……谁知道,溜倒了……” 
  肖海涛也湿了眼睛,“赶快起来,我去告诉秦社长,安排一下吧。” 
  心情沉重地从骆家出来,就到了水炳铜的棚屋前。忽然听见有人叫:“海哥,海哥。” 
  肖海涛折过来,噼噼啪啪挥断挂在棚檐下的冰烛,蹲身进去。水炳铜半坐床上,脚头被窝里弓着几个小丘,正一拱一动,又是闷闷的嬉闹声,不用说是两个顽皮孩子。 
  因为站着脑袋就挨到茅草,就去坐床沿木板,忽听“咔嚓”一声,他吓得连忙站起,头又重重撞上了棚梁。 
  他骂道:“狗窝!狗窝!” 
  水炳铜脸色阴沉地说:“正要跟你们讲,我还是要把房子建到堤上去。” 
  肖海涛心里怦地一响,知道他讲的是金钩寺。他抓把稻草垫屁股坐在地下,不置可否地说:“以后再研究吧。老婆呢?” 
  “捡树枝去了吧,不晓得。” 
  “也是捡树枝。小心啦,老骆堂客刚才就淹死了。” 
  水炳铜惊诧道:“怎么?他堂客?” 
  “跟你争屋基的老对头呢。” 
  水炳铜道:“都是为了活命。哎,可怜。等会去看看。” 
  沉默一会,水炳铜踢了几脚,“起来起来,都给我捡柴去,不要溜冰啊,淹死了我不管。” 
  他大儿子小方撅着嘴推搡着弟弟爬下床,揭开瓦锅找到一些冷红薯,两个抢着吃。 
  水炳铜把一本纸张蜡黄的石印图书扬了扬,“我正看一本《流年》,明年我们这里还要遭灾。”忽然他一本正经对肖海涛说,“最近,你看老秦有什么变化吗?” 
  肖海涛嘘了口气,脸色严肃起来,“我正想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水炳铜半晌说:“老秦命里有这一劫。那天风还未停他就要下湖打鱼,我劝过他,他哪里肯听?” 
  “到底是怎么救起他的?” 
  “那时已没人清醒了,都以为他没命了,我们自己也要死了。结果他随着渔网一起拖了上来,已经不省人事。” 
  “后来就遇到带人来买鱼的郑爱英,把他送进了医院?” 
  水炳铜点点头。 
  肖海涛记得,当时玉兰哭着要去县城,谁知那天大清早,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房门口,把刚刚起来的她吓了一大跳。 
  肖海涛疑虑地说:“若说他伤病没好,做起事来又一点不差。” 
  “他伤在心里。” 
  “你不能给他看看吗?” 
  水炳铜伸了伸懒腰,又优雅地摸起他的连鬓胡子来,“他不会让我看。他什么神鬼都不信,就信他自己。” 
  肖海涛站起身,“我走了。他们的丧事你就帮帮忙,别要钱了。” 
  水炳铜点点头。 
  到秦天家,玉兰说他大清早拿着几双草鞋去他父亲那里了。 
  看到顺子和青山爷把屋坪的雪铲扫得干干净净,父子俩头上都冒着热气,不禁大声说:“到底是勤快人家,气象不一样啊。”   
  三七、奥妙究竟在哪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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