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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名著诞生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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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一下的机会,我就必抓住它不放手。有时候,事情本没什么可笑之处,
我也要运用俏皮的言语,勉强的使它带上点幽默味道,这,往好里说,足以
使文字活泼有趣;往坏里说,就往往招人讨厌。《祥子》里没有这个病。即
使它还未能完全排除幽默,可是它的幽默是出自事实本身的可笑,而不是由
文字里硬挤出来的。这一决定,使我的作风略有改变,教我知道了只要材料
丰富,心中有话可说,就不必一定非幽默不足叫好,(四)既决定了不利用
幽默,也就自然的决定了文字要极平易,澄清如无波的湖水。因为要求平易,
我就注意到如何在平易中而不死板。恰好,在这时候,好友顾石君先生供给
了我许多北平口语中的字和词。在平日,我总以为这些词汇是有音无字的,
所以往往因写不出而割爱。现在,有了顾先生的帮助,我的笔下就丰富了许
多,而可以从容调动口语,给平易的文字添上些亲切,新鲜,恰当,活泼的
味儿。因此,《祥子》可以朗诵。它的言语是活的。

《祥子》自然也有许多缺点。使我自己最不满意的是收尾收得太慌了一
点。因为连载的关系,我必须整整齐齐的写成二十四段;事实上,我应当多
写两三段才能从容不迫的刹住。这,可是没法补救了,因为我对已发表过的
作品是不愿再加修改的。

《祥子》的运气不算很好:在《宇宙风》上登刊到一半就遇上“七七”
抗战。《宇宙风》何时在沪停刊,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祥子》全
部登完过没有。后来,《宇宙风》社迁到广州,首先把《祥子》印成单行本。
可是,据说刚刚印好,广州就沦陷了,《祥子》便落到敌人的手中。《宇宙
风》又迁到桂林,《祥子》也又得到出版的机会,但因邮递不便,在渝蓉各
地就很少见到它。后来,文化生活出版社把纸型买过来,它才在大后方稍稍
活动开。

近来,《祥子》好象转了运,据友人报告,它已被译成俄文、日文和英
文。


巴金

(1904——。。 )


原名李尧棠,字芾甘。一九二七年赴法国求学。一九二八年回国任《文
学季刊》编委,文化生活出版社总编辑。与靳以合编《文季月刊》。一九三
七年后,与茅盾创办《烽火》,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一九四九
年后,历任中国文联第三、四届副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主席,作协上海
分会主席,上海市文联主席,《上海文学》、《收获》主编。是中国文联第
二至四届委员,中国作协第一至四届理事,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第六届全
国政协副主席。一九八二年获意大利国际但丁奖。一九八三年获法国荣誉军
团勋章。一九八四年获香港中文大学荣誉文学博士学位。一九八五年获美国
文学艺术研究院名誉外国院士称号。一九九○年获苏联人民友谊勋章。一九
二八年发表处女作长篇小说《灭亡》。著有长篇小说《爱情三部曲》:《雾》、
《雨》、《电》;《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抗战三部
曲》:《火》之一、之二、之三:中篇小说《春天里的秋天》、《憩园》、
《寒夜》;散文集《随想录》(五集);译有长篇小说《父与子》、《处女
地》;回忆录《往事与随想》。有《巴金文集》十四卷。

反抗命运——《家》诞生记

请原谅我的长期的沉默,我很早就应该给你写这封信的。的确我前年在
东京意外地接到你的信时,我就想给你写这样的一封信,一些琐碎的事情缠
住我,使我没有机会向你详细解释。我只写了短短的信。它不曾把我的胸怀
尽情地对你吐露,使你对我仍有所误解。你在以后的来信里提到我的作品
《家》,仍然说“剑云固然不必一定是我,但我说写得有点像我——”一类
的话。对这一点我后来也不曾明白答复,就随便支吾过去。我脑子里时常存
着这样一个念头:我将来应该找一个机会向你详细剖白;其实不仅向你,而
且还向别的许多人,他们对这本小说都多少有过误解。

许多人以为《家》是我的自传,甚至有不少的读者写信来派定我为觉慧。
我早说过“这是一个错误”。但这声明是没有用的。在别人看来,我屡次声
明倒是“欲盖弥彰”了,你的信便是一个例子。最近我的一个叔父甚至写信
来说:“至今尚有人说《家》中不管好坏何独无某,果照此说我实在应该谢
谢你笔下超生了。。”你看,如今连我的六叔,你的六舅,十一二年前常常
和你我在一起聚谈游玩的人也有了这样的误解。现在我才相信你信上提到的
亲戚们对我那小说的“非议”是相当普遍的了。

我当时曾经对你说,我不怕一切“亲戚的非议”。现在我的话也不会是
两样。一部分亲戚以为我把这本小说当作个人泄愤的工具,这是他们不了解
我。其实我是永远不会被他们了解的。我跟他们是两个时代的人。他们更不
会了解我的作品,他们的教养和生活经验在他们的眼镜片中涂了一层颜色,
他们的眼光透过这颜色来看我的小说,他们只想在那里面找寻他们自己的影
子。他们见着一些模糊的影子,也不仔细辨认,就连忙将它们抓住,看作他
们自己的肖像。倘使他们在这肖像上发现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自然这
样的地方是很多的),便会勃然作色说我在挖苦他们。只有你,你永远是那


么谦逊,你带着绝大的忍耐读完了我这本将近三十万字的小说,你不曾发出
一声怨言。甚至当我在小说的末尾准备拿“很重的肺病”来结束剑云的“渺
小的生存”时1,你也不发出一声抗议。我佩服你的大量,但是当我想到许多
年前一盏清油灯旁边,我跟着你一字一字地读英文小说的光景,我不能不起
一种悲痛的心情。你改变得太多了。难道是生活的艰辛把你折磨成了这个样
子?那个时候常常是你给我指路,你介绍许多书籍给我,你最初把我的眼睛
拨开,使它们看见家庭以外的种种事情。你的家境不大宽裕,你很早就失掉
了父亲,母亲的爱抚使你长大成人。我们常常觉得你的生活里充满着寂寞。
但是你一个人勇敢地各处往来。你自己决定了每个计划,你自己又一一实行
了它。我们看见你怎样跟困难的环境苦斗,而得到了暂时的成功。那个时候
我崇拜你,我尊敬你那勇敢而健全的性格,这正是我们的亲戚中间所缺乏的。
我感激你,你是对我的智力最初的发展大有帮助的人。在那个时候,我们的
亲戚里面,头脑稍微清楚一点的,都很看重你,相信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渺茫的春梦。你有一次写信给我说,倘使不是为了
你的母亲和妻儿,你会拿“自杀”来做灵药。我在广州的旅舍里读到这封信,
那时我的心情也不好,我只简单地给你写了一封短信,我不知道用了什么样
的安慰的话回答你。总之我的话是没有力量的。你后来写信给我,还说你“除
了逗弄小孩而外,可以说全无人生乐趣”;又说你“大概注定只好当一具活
尸”。我不能够责备你像你自己责备那样。你是没有错的。一个人的肩上挑
不起那样沉重的担子,况且还有那重重的命运的打击(我这里姑且用了“命
运”两个字,我所说的命运是“社会的”,不是“自然的”)。你的改变并
不是突然的。我亲眼看见那第一下打击怎样落到你的头上,你又怎样苦苦挣
扎。于是第二个打击又接着来了。一次的让步算是开了端,以后便不得不步
步退让。虽然在我们的圈子里你还算是一个够倔强的人,但是你终于不得不
渐渐地沉落在你所憎厌的环境里面了。我看见,我听说你是怎样地一天一天
地沉落下去,一重一重的负担压住了你。但你还不时努力往上面浮,你几次
要浮起来,又几次被压下去。甚至在今天你也还不平似地说“消极又不愿”
的话,从这里也可看出你跟剑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你们的性格里绝对没
有共同点。他是一个柔弱、怯懦的性格。剑云从不反抗,从不抱怨,也从没
有想到挣扎。他默默地忍受他所得到的一切。他甚至比觉新还更软弱,还更
缺乏果断。其实他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计划,没有志愿。他只把对一个少女
的爱情看作他生活里的唯一的明灯。然而他连他自己所最宝贵的爱情也不敢
让那个少女(琴)知道,反而很谦逊地看着另一个男子去取得她的爱情。你
不会是这种人。也许在你的生活里是有一个琴存在的。的确,那个时候我有
过这样的猜想。倘使这猜想近于事实,那么你竟然也像剑云那样,把这个新
生的感情埋葬在自己的心底了。但是你仍然不同,你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
有机会,因为在以后不久你就由“母亲之命媒的之言”跟另一位小姐结了婚。
否则,那个“觉民”并不能够做你的竞争者,而时间一久,你倒有机会向你
的琴表白的。现在你的妻子已经去世,你的第一个孩子也成了十四岁的少年,
我似乎不应该对你说这种话,但是我一提笔给你写信说到关于《家》的事情,
就不能不想到我们在一起所过的那些年代,当时的生活就若隐若现地在我的

1 ①关于剑云的结局,在《家》的初版本里有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他患着很重的肺病,恐怕活不到
多久了”(第四十章)。现在我把它改作了“他身体不好,应该好好地将息”。


脑子里浮动了。这回忆很使我痛苦,而且激起了我的愤怒。固然我不能够给
你帮一点忙。但是对你这些年来的不幸的遭遇,我却是充满了同情,同时我
还要代你叫出一声“不平之鸣”。你不是一个像剑云那样的人,你却得着了
剑云有的那样的命运。这是不公平的!我要反抗这不公平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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